□ 彭 鹏

 

宋泽夫连声说好，又详细地看了看江延等三人，问了他们的年龄，还特别问江延：“听口音，你是苏北人吧？”

“是的，宋老先生，您老还是我们前辈的校长哩。”

“呦，你在亭湖中学读过书的？”

“是的，初中最后一段时间就离校了，没有毕业。”

“好！我家离这儿不远，你们去玩，请乡长好好地接待你们。”宋老先生出了乡公所大门，又回过头来看望望江延他们，自言自语地说，“好，英雄出少年！”

河夹寺的住持法华，在庙门口双手合十，把江延三人迎了进去，陪着吃了晚饭。在吃饭当儿，苏成问了一句，老师傅是吃素还是荤素两便？法华连忙地回答：“两便、两便。”

三人被安排在一间比较大的禅房里，有床，有铺，有盖，还有个小小的天井，确实比在训练班的稻草铺好多了。未睡之前，三个人初步拟好一个工作方案，然后又聊起天来。

武仁说：“今天是我第一次走这么多的桥，过了这么多的河，第一次受到和尚的欢迎，泥菩萨和小鬼们也是第一次看见我，和尚陪我老武吃饭，也是空前的，真是善哉善哉！”

他这么一说，倒引起了江延的警觉：“乡公所也可以住，为什么要我们同和尚住在一道？”

苏成说：“依我看，他是把我们安排在一个人少鬼神多的地方，我们被鬼神包围了。来的时候，上级一再交代，要我们去接近群众。可这一庙的凶神恶鬼，谁敢来这里？”

武仁想了想说：“老苏这话可能有点道理，我们需要注意注意才行。”

江延又接上话茬，说：“是要当心他们的关门计，把我们和群众隔离开啊！可是，他们神通再广大，却忘了佛法无边这句话。今后，我们倒要经常研究研究佛法，三个臭皮匠，说不定会变成一个诸葛亮。他有他的关门计，我们总要想出一个跳墙法才行哩。”

孙中明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根据以往办事的经验，初次接触，这几个人不是来者不善的样子。年纪都很轻，说安排到庙里住，半句也没吱声，就到庙里去了。看来，他们几个是初出茅庐，好应付。可转念一想，这几个人好像都喝过些墨水，有些文化。听说有些人一到共产党里头，经过参加训练，本来不聪明的人，就变成有本事的人了。虽然来人是初出茅庐，但还是要提防些这几个初生犊子。还有，共产党怎么这么看重宋泽夫？县长还亲自给他写信，可为何对沈大律师只字不提？还有，这民运队究竟是多大的官，称区长叫老余，又叫余同志，好像有点来头。可他们来时自己背着行李，又不像个当官的啊。如果过分奉承他们，倒有失我这个一乡之长的体统了。可是，宋老先生对他们那么热情，这……他越想越觉得，把江延他们安排在庙里同和尚住，这步棋走得好，想着想着，也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孙中明吃过早饭，就到了河夹寺，和法华和尚小声地说了几句后，就走向江延他们的住处。他进了门，先嚷开了：“我到了，不迟吧？让你们久等了。”

江延他们都站起来，热情和孙中明握手。这种礼节，在乡间还是少见的。特别看到共产党队伍里的一些人，不论当官的，当兵的，上上下下见人就握手，甚至当大官还和伙夫握手，连男女之间都要相互握手。这对孙中明来说，过去从未见过，就觉得特别希奇。今天江延三人都十分热情地和自己一握手，觉得这样礼节要比打官腔说逢迎奉承话，让人亲近得多，舒坦得多。瞬间，自己的感情好像就跟他们靠拢了几步。

江延将这次的来意和任务又向孙中明说了一遍。苏成还作了些补充，最后以商量的口气，请孙中明谈谈如何完成这次筹粮的任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