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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6月07日
烽火蟒蛇河 10
好儿女齐聚盐渎城 小鬼班晚眺登瀛景
□ 彭 鹏
对武仁一通不大客气的话,苏成还是老脾气,只是憨憨地一笑,仍像大哥哥对待小弟弟那样,和颜悦色地说:“小武啊,你向西边天空望望,太阳还没落山,晚眺嘛,就得等到晚上才能看到。俗话说,心急不能吃热粥,走马不能看三国,你刚才说我东扯葫芦西扯瓢,不错,我还得扯上一阵天才能黑。刚才扯了西边,东边也得扯一扯。否则‘阿拉’也要犯片面性错误了,你说对不对?”这一来,武仁只好闭嘴了。
苏成用手向东边一指,又说起来了。“那东边,听说很早以前就是海边,海水经常漫过范公堤。盐城的八景之一‘范堤烟雨’,其实是那些吃饱饭闲得没事干的迁客骚人,把那荒凉的地方杜撰成的一景。在过去,那些地方真是一望无垠,没有人家。一刮起大风、下起大雨来,雨如烟,烟卷雨,白茫茫的一大片,所以就称它为‘范堤烟雨’。天长日久,那一带逐渐发生了变化。过去烧盐的地方,经过开沟挖渠,盐碱土质有了改善,荒盐滩变成了茅草滩,建起了南洋岸、北洋岸这海边的两个小镇子。这些地方,不仅可以继续产盐,还种上了大片大片的棉花。因为棉花和盐都是白的,故有‘棉盐争白’之说。那里的海鱼、海虾、海蛤等海产,真是取之不尽,物产确实丰富。可是穷人家的生活,比起西边来,却更差更苦,更被人看不起。一些财主称渔民叫‘臭鱼花子’。对那些靠烧盐过日子的灶民,他们还起了个怪名字,叫做“熄火穷”。就是说,烧出来的盐被运走后,那就什么也不剩了,穷光蛋。至于棉民,也好不了多少,按他们自己的说法,棉花是白的,收摘后,除去成本,还去利债,又是白干了一年,依旧两手空空,一贫如洗。可是那些地方,倒是官兵和海匪们的乐园,被他们闹得鸡犬不宁,民不聊生啊。”
苏成的话说完了,大家心情都很沉重,默默无言地注视着登瀛桥下的河水。天色尚明,离“晚眺”时间还有点早。但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说了,就向江延看了一眼,说:“我听班长讲过,有什么人还替盐民写过一篇鸣不平的诗文,就请他来说说吧!”
江延一直注意听苏成介绍,非常佩服这位憨厚的副班长,年龄虽不大,懂的知识倒不少。他曾经和苏成两人闲扯的时候,讲过有人为盐民写的一篇诗文,而苏成读过几年私塾,对文言文挺感兴趣,就让江延背给他听。这次又被苏成把这件事捅出来了,目的是为了消磨时间,免得这些小青年又要耍坐不下、站不住的急躁脾气,等不到天黑,就吵着要看登瀛晚眺了。
几个人拢到江延身边。武仁心里非常着急,他抬头望望太阳,还没沉下去,只好耐着性子,听江延说些什么诗文。
江延根本没有准备在这里扯故事,他想不讲,可几对眼睛都盯住他,苏成好像也不肯放过他,连施萍也小声地说了句:“你就说说嘛。”
施鹃见姐姐表态了,就认为江延非讲不可。她看江延还没答应,就数落起来:“哟,我们班里的大人物,现在脸皮倒像个大姑娘了,说就说嘛,扭扭捏捏的干嘛,像个哼秃瓜。”
她这几句连毛带刺的话,倒把江延说笑起来了,指着施鹃的鼻子说:“不怪小武说你像个小凤辣子,我看你还像条黄瓜哩,一身的刺。”
这句话,让武仁高兴得了不得。他忙问了施鹃:“哼秃瓜是什么瓜?”
施鹃气呼呼地说:“不生、不熟、不甜、不脆的瓜。这里的土语,把这种瓜叫做哼秃瓜”。
武仁又故意问她:“那么黄瓜呢?”
施鹃把身子一扭,不理睬他了。还是苏成不停地催促江延快说,于是几个人才向他靠得更紧了。
江延不徐不疾地讲了起来:“这是我在中学课外读过的一首诗,题目叫《鬻儿行》。过去卖男孩子称‘鬻儿’,写文章的人,看来勇气不大,署名为‘盐渎士’,他可能是个什么管盐的小官。这首长诗反映了当时盐民的一些生活情况。他们被官税所迫,不得不鬻儿卖女。这首诗,我过去是会背的,现在可背不全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