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邹凤岭

 

谷雨时节过后，转眼来到了五月天。记忆中，五月里农事繁忙，田地间劳动号子回响。深翻土地，播种落谷，劳动的喜悦，憧憬一年的好收成。

五一国际劳动节，学校放了假，我跟着父亲来到了田头。谷雨连立夏，催生夏果快成熟，麦子孕穗，油菜结籽。田地间，播下了水稻的种子，种下黄瓜、南瓜和丝瓜，栽下茄子、番茄的青苗。天公作美，降下了细雨，万物焕发出生机。

劳动的乐趣，洋溢在人们的脸上。五月是劳动的节日。那时我不解，问父亲：“为何将劳动节定在了五月？”父亲笑笑说：“过了‘五一’，农事吃紧，我估摸着‘劳动节’是要提醒人们抓紧农事的日子。”我想也是，五月，光照充足，日头渐长，正是劳动好时光。说话间，我见父亲吸着旱烟斗，停下，抬起脚，叩去了带着火星的烟灰，将那长长的烟杆插在了腰间，走进麦地，将那田间的杂麦清除。父亲说：“去杂留纯，好让这块地成为留种的麦地。”去过杂的田地，麦子平整，风吹浪翻，麦香四溢。

五月的田野，处处都见劳动者的身影。我家的麦地靠着三奶奶的菜地，和煦阳光下，三奶奶在地里除草，松土，施肥，忙个不停。三奶奶田地里的青菜、韭菜、茼蒿等菜苗长势就像沸腾的粥，有掀起锅盖的力量。

劳动是一种爱，传递生存繁衍的讯息。劳动小憩间，走到小河边，洗一洗毛巾，擦一把汗水。清澈的河水拍打着水岸，近水边，落下一对衔泥的燕子。“呢喃不听一年余，又见双飞入故庐。翻笑人间湖海客，重来仍占故巢居。”（宋?徐集孙）我看这燕子，像是我家梁上筑巢的那一对。就在前一天，燕子飞进了我的家，绕梁啼鸣。繁衍后代，时不缓待。啄满一口口泥巴的燕子，飞去，再飞来，嘴边啄出了血，一刻也不停息。三奶奶说：“燕子筑成的爱巢，苦里裹着甜。”多少年后，我才彻悟个中的道理，原来劳动是一种爱，是一种大爱无疆的奉献。

劳动的乐趣，伴随劳动创造了未来。从田间劳作归来，走近村前古砖结构的拱桥。父亲说，那是用无数砖块砌成的。面对古砖桥，感恩砖石匠人受益于鲁班技艺与精神传承。劳动创造了一切，劳动是为工匠技艺精神的灵魂。蓦然间，我想起曾读过唐代王勃“泉声喧后涧，虹影照前桥”的诗句。诗人赞誉建于隋炀帝大业年间的赵州桥，桥身弧线优美，远眺犹如苍龙飞驾，又似长虹饮涧，是为古代石建筑艺术的珍品。我久久地立于古桥头，感叹工匠劳动技艺的精湛。

人的一生，有着许多的追求，劳动是通向目标实现的途径。劳动让人的时间过得更充实，让人的生命更有意义。我从乡村走进城市，从黑发到白头，当走过风雨岁月之后，这才发现父亲一生总以劳动为第一生命的真谛和意义。回望所走过的路，当风华正茂被社会认可时，是因自己具备了劳动的潜能；当在竞争中落伍时，是因自己缺少了劳动者的优良品质；当走着走着就掉队时，是因自己走在与他人同一条拥挤的路上。劳动改变着世界，同样改变着人生。如今的我，时常提起手中的笔，挑灯夜战，书写时代的巨变，笔耕不辍，不曾有过改变。每当我写下的文字得到读者赞誉时，会有一种社会成就感。人的一生，劳动着，快乐着，快乐相伴劳动的过程。

劳动生智慧，华夏文明五千年。我感悟，劳动最崇高，劳动最快乐。劳动的喜悦，充满在创造成果的获得与奉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