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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4月24日
晒柿子
□ 郭玉霞
朋友圈里,见诗人姜桦老师在竹匾里将一个个红彤彤的柿子整齐排列,说是晒柿饼。有馋友直接问:“何时能吃?”而我问的是技术活:“是先蒸后晒?还是直接晒?”答曰:“直接晒。”受其鼓舞,我将纸箱里的柿子一一拿出,放水池冲洗,取出竹匾——这家什现成的,晒米粉、晒豆、晒花生,总之从老家带回吃不完的食物都要晒上几晒。这匾也是乡镇买的,透气实用。柿子洗完,在室内沥干水,又用餐巾纸将表面水珠擦净。家住楼上,咱可是顾及他人的好美邻。竹篾匾放阳台晾衣架上,旁扎细绳固定,再将饱满的柿子挨个排列,拍照配文:“晒个柿柿如意。”
这柿子是乡下大表哥家的。每到深秋,大表哥总要来电:“再过阵子,柿子就熟了,到时候来摘。”隔数日又催:“能摘了,周末来吧。”今年天暖柿子晚熟,我琐事缠身,任凭乡下一次次来电,行程一拖再拖。入冬后丈夫军军提醒:“那可是你大表哥,八十岁的人三催四请是多大的情分?”听得我愧疚难当,忙驱车前往。远远便见高个儿的大表哥立在门前路边,花白头发仍身板笔挺。车刚停稳,表哥笑唤:“姑子姑爷来啦!”他特意用子女对我们的敬称,透着乡间特有的亲热。他面色红润声如洪钟:“今年是大年,树上结了几百斤柿子。你们来得迟,我分批摘了,自家兄弟姐妹都来聚过,还分了些给乡邻。”又指树梢:“这些是特地留的。”抬眼望去,粗壮柿树上仍垂挂着不少果子,树下青蔬环绕,芫荽、青蒜间杂小葱,自成一方天地。我拿起墙边竹竿要打果,表嫂忙拦:“快坐下喝茶吃饼,自家柴灶现摊的麦饼还热乎。”大麦茶醇厚,麦饼焦香,吃得齿颊生津。
表哥搬来竹梯支在树下,晃晃试稳,军军忙上前扶住。但见老人“蹭蹭”几步攀至梯顶,左手挎铁丝篮子,右手摘果利落。我们仰颈惊叹:“年年见还是不敢相信,八十岁的身子这般灵便!”表嫂笑应:“乡下人干活干惯了,身子骨硬朗。”
这柿树有三十余年树龄,是姑母——大表哥的母亲手植。老人家诞育四子三女,四年前以97高龄无疾而终,膝下子孙五十余口。姑母七十岁那年大病初愈,忧心身后儿女离散,特命大表哥栽此柿树,召齐子女立约:“每年秋柿红时,必得归家相聚!柿柿如意,红红火火!”
去年姑母百岁冥寿,亲友齐聚柿树下,望果思人。
“柿柿”如意,事事如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