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寇俊杰

乙巳蛇年春节，与蛇有关的年画、卡通造型中的蛇，条条都是那么婉转婀娜、呆萌可爱，不断勾起我对蛇的记忆。

我对蛇最初、也是最深刻的印象是十岁暑假的一天下午，凉风习习，我心情也不错，哼着歌到河堤外给猪薅草。刚走上河堤，突然一条蛇从路边的草丛里爬出来，离我大概五六步远的距离——比大拇指粗一点儿，比胳膊长一点儿，黄褐色的，和泥土颜色差不多，如果不是它爬动，你几乎看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它爬动起来，却是那么地醒目、扎眼。它身体呈好几个“S”形，迅速向前滑动，头部微微上翘，像是要随时捕捉猎物。我顿时毛骨悚然，仿佛听到它的身体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唰唰”声。我的眼光不由向周围扫了一下——没有一个人。我赶紧收回眼光，盯着那条蛇，觉得它非常大，非常可怕。我进又不敢进，退又不敢退。意外发生了——那条蛇在路中间竟然停了下来，我以为它发现了我，真怕它拐个弯儿，掉头向我爬。不过还好，它只是停了一下，接着往前爬，瞬间爬到河堤对面的草丛里，不见了。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走了很远才开始薅草，并且准备了一根树枝，先在草丛里扫几下，看没什么动静才薅，刚把竹篮装满就回家了。到了来时看到蛇的地方，我还停了一下，看一切安全才跑过去。回家向父亲说了，父亲说，没事儿，咱们这里蛇都不咬人。——不咬人也吓人呀！我还是心有余悸。但父亲接着说了一句话，让我有点儿佩服蛇了。父亲说，不管在啥地方，遇到蛇你千万别去伤害它！蛇也有灵性呢，俗话说“燕子低飞蛇过道，不久大雨就来到”——这是真的，那天晚上果然下了一场大雨。

在我们北方，野地里的蛇并不多见。二十年后，我带着六七岁的女儿和妻子到动物园玩儿。到了蛇洞，看图片那里可是一条大蟒蛇。我们不敢停留，妻子用手挡着女儿的眼睛，我往里看了一眼，只见玻璃窗里，一片幽暗的灯光下，一条碗口粗的绿皮蟒蛇在那里盘曲着，虽然不动，但感觉比动着的老虎、狮子阴森恐怖多了。

这两次看到蛇的经历，虽然都是一眼，但让人刻骨铭心，终生难忘——这就足够了。后来，我倒是在书上看过什么书生遇到美女蛇啦、农夫和蛇啦等等，总归没有一条好“蛇”。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热播，一时万人空巷，每天晚上看电视雷打不动，大街小巷里也经常听到录音机，或是人嘴里哼唱着的：“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赵雅芝扮演的白素贞高贵典雅，而法海偏说她是蛇妖，不顾白素贞在人间做的诸多好事，非要强拆美眷、捉蛇镇妖。这让我们都愤愤不平：如此貌美善良的白娘子，不害人还救人，即便是蛇妖又何妨？丝毫不影响我们对她的喜欢。

当我们遇到蛇年，不管是蛇还是白素贞，让我们心怀坦然，从容面对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