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仁洋

在今年小雪节气到来之前，我一直按照乡下的叫法，称五叶藤为“母猪藤”。这种草本植物太泼皮也太能生长了，尤其是夏秋季节，生长的态势简直是随风催生、如火燎原。工作闲暇时间，我常蹲在办公室窗外草坪上，或者后门的红叶石楠绿化带边，不知疲倦地清除五叶藤。不过，这实在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五叶藤总是前拔后起，滋生不绝。看似清除得干干净净，隔了几天，或者一场雨后，一枝枝藤蔓又从草坪丛中钻了出来，四下蔓延开去。而绿化带上更是缠缠绕绕覆盖着五叶藤，它们本是从灌木丛下面冒出来的，却大有把绿化带变成它们疆域的欲望。我一直不喜欢五叶藤，在我眼里，这种恣意疯长的杂草太讨厌了。

忽然，我想喊五叶藤另一个美丽而好听的名字——乌蔹莓。转变只在一瞬间。小雪节气这天，早上到班，抓起扫把，掀起窗帘，准备打扫一下办公室。低头掀开窗帘的那一瞬，忽然感觉眼前一闪动，吓我一个激灵和趔趄。抬头猛一看，眼前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脑海里瞬间想起“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诗句，啥时候开始，一株绿植长在了我的东北墙角？仔细看，原来是一株五叶藤打碎墨绿瓶般倾泻下来！敬意油然而生：它是如何来到这里落户生根的，草籽是鸟儿衔来还是被风儿吹来的？又没有人悉心浇灌，它是如何经受幕墙玻璃边炙热阳光的，是今年超长夏日期间开始生长的吗？它究竟生长了多久，直到今天被我发现，夹缝生存，它是如何做到悠然如瀑、毫不张扬地悬挂在我的窗内，直到今天被我意外发现？一时，我彻底被这顽强的生命折服和震撼！太伟大了，这不再是一株普通的五叶藤，更不能因为它的顽强泼皮，亵渎它是母猪藤，应该在心里重新由衷地赞叹一下：乌蔹莓，好样的！

常常羡慕同事：一棵绿萝，一株文竹，也能长得枝蔓开来，可以把办公室里缭绕成绿意葱茏的生态空间。而我，办公室里的绿植总是换了一茬又一茬。真是有心植绿常枯萎，现在忽有藤蔓闯眼前。想不到，办公室里竟然魔术般自然天成地长出一株绿植，静静地倒挂在墙角窗帘背后。自上而下，绿色由深渐淡，五片成一叶，叶片由大而小，整株足有一米多长，已经占了半个平方的空间。我细心地束好窗帘，把过去一直深藏在窗帘后面的乌蔹莓，落落大方地显露出来。这样，每个进入办公室的人，第一眼都可以看到这株养眼的乌蔹莓了。

一直嫌弃地称它母猪藤，觉得它是一种令人讨厌的杂草，曾经多少次想方设法去清除它。直到今天，因为魔术般在办公室窗帘后变出一株如瀑的绿植，才觉得茎叶如白蔹，果实如黑莓的五叶藤，真的配得上“乌蔹莓”这么好听的名字。不仅可以成为眼前的风景，百度之后才知道，乌蔹莓还很不简单，它的全株皆可入药呢。

不知道，这株在幕墙夹缝里生存下来的乌蔹莓，会不会陪我一起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冷冬天？但是，有它，我的心里早已迎来了绿意盎然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