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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17日

青莲秋韵

□ 邹凤岭

秋阳西下,映照湖心岛上,如是一朵行将闭合的硕大荷花。暮色下,湖上芦苇迷宫像是荷莲的花蕊,明媚而温馨。近岸的村庄,绿树环抱,碧水潺潺,给人以静默、柔和的美感。

秋日的傍晚,白天的炎热在慢慢消退。清徐的风扫过村庄的屋脊,吹进了荷池。高高低低的荷叶,依然开放的荷花,昂首摇曳的莲蓬,暮色下放出了异彩。夕阳投在了村庄,拉出长长的影子,一直洒到荷池岸边。晚霞映出洁白荷花的红韵,顷刻间荷池明亮了许多。一束束光从荷的空隙间漏下,水面波光粼粼。鱼儿跃出水面,银白色的鳞片染成了金色。

水乡的村庄,依傍千亩绿荷。春日里,荷绿婵媛,风光旖旎,“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晨光映照,荷上雾珠晶莹剔透,青翠欲滴。夏日的荷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绽放的荷花,雪莲般洁白,芙蓉般浅粉,杜鹃般深红,枕着水波,缥渺含蓄。秋到荷池,青蛙不再鸣叫,水鸟早已悄悄远行,荷塘边平静安谧。荷的叶有绿也有黄,青褐色的莲蓬,那是镶嵌在湿地上的绿玉。

秋风起,藕香甜。儿时的我,跟着母亲下地,脚下的泥土软软的。母亲按下手中的铁锹,顺着那高高的荷柄,一点点地掀去泥土,小心翼翼,生怕碰伤了又长又白的莲藕支。虔诚的母亲,就像是长白山上寻那野山参的人,拨开层层的泥土,用绣花般细心的功夫,保全莲藕的本色与完美。出土了,采出了带着嫩芽完整的藕支,白白的藕,节节紧相连。那时,我想比母亲采得鲜藕多,三下两下挖出来的藕,全都是断支的,泥水早已溢进那藕的孔心里。母亲说:“采荷藕,看是小事,做好了不易。”天下事,细节成就完美。母亲的话,至今记忆犹新。

故乡莲藕采撷节,享受秋里的丰盈。与友同往,感慨万千,就在这泥土脚下,躺着一个春夏布满的藕支。友人说:“雨雾做成的荷花,流水做成的荷叶,一个春夏的演绎,成就了秋的莲藕。”我说:“是啊,春荷萌发,夏荷热烈,都是抚弄秋荷梦的琴弦。每一节藕,无不是荷的春思夏梦结晶。”新农村建设,种植养殖业齐发展。荷绿花红,丰饶了湿地,净化了水土,美化了环境,更为家乡人带来了财富。如今,家乡的莲藕及其制品,远销海内外市场。莲藕、莲蓬、藕节与荷叶制品,成了食物和医疗保健佳品。秋收时节,捧着白白嫩嫩的鲜藕,农人们笑在了心田。

走在荷池岸边,奶奶多少次讲过的故事回荡在耳边。建安七子之一陈琳,我想他也曾面对书屋,面对荷花满池,读《诗》,颂《书》,咏《春秋》。才华横溢的陈琳,怀揣忧民报国之志,憧憬锦绣前程,池塘边对着盛放的荷花,诉说他的鸿鹄之志。东汉乱世,谏何进,助袁绍,斥曹操。在这水岸边,秋荷依然在,能听见书檄诗文回荡的声音。大纵湖“七子岛”陈琳墓前,冰清玉洁的荷花,跃过了芦苇迷宫,诉说千年的情思。荷又名青莲,寓意清廉。荷的高洁,惹人怜爱,即便是残芰断苹,红消翠减,依然别有情致。

秋到荷池,一月清纯,一风清凉,一水清幽,一莲清芳。秋荷清香在,君子般风骨犹存。凝望荷池,挺直的,弯曲的,昂首的,垂拱的,那是荷的秋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