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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9月12日
入秋的雨
□ 邹凤岭
入秋的夜晚,人们相聚在街心公园。广场舞的乐声停了,汗水浸湿了舞者的衣裳。我走在回家路上,仍听到那大树上声声不息的蝉鸣。
记忆里,浅秋时节,正是早稻登场时。白天里,乡亲们忙着抢收田地间的成熟庄稼。父亲撑来农船,挑着担子,运送收割下来的稻把。傍晚,打谷场上,父亲牵着老牛拉着石磙一圈一圈慢悠悠地走在稻秸上,发出牛拉石磙“叽呦、叽呦”的摩擦声。村上人家院子里亮着灯火,听得那连枷一遍遍拍打黄豆秸秆的声响。天亮了,晚上打下的粮食铺晒在谷场上。人靠天,晒干粮。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天边乌云密布,大雨即将来临。“抢场啊!要下雨啦!”抢收晒场如救火,喊声就是命令。全村男女老少,丢下手中的饭碗,奔向谷场。一路奔跑,一路豆粒大的雨点落下。赶时间,争速度,众人齐奋力,推的推,扫的扫,收起了稻谷,覆盖好防雨布或稻草。雨,越下越大,被雨水淋湿的人们,庆幸收好了稻谷,一个个会心地笑了。
风声,雷声,声声入耳。农人们说:“雷电响初秋,雨水泽田园,好兆头!”一场秋雨一场凉。小时候,常听母亲说:“秋雨过后,原先还是绿色的黄瓜蔓,这会儿就黄了。黄瓜下架了,瓜秧枯萎了,夏天就过去了。”赶着秋雨浇湿的土地,母亲种下了绿豆、萝卜、小白菜等作物,要不了多时,秋的时令蔬菜就上市了。
凉爽的秋雨,让我顾一时的舒服,随手打开了一扇窗。秋风吹来,我深深地吸一口,心旷神怡。忽然间,卧室的门“呯”的一声关上了。风好猛,雨好大。秋天的雨,如愿落下。我急忙关上了开窗,透过透明的玻璃,在那微弱的路灯下看雨。雨点落在了老街,洗去了尘埃,生发出清亮。雨,不停地下,一滴,二滴,滴滴答答。雨水落在了地面,生成小水坑,水滴涟漪,宛然像是一朵盛开的睡莲。在那风雨中,飘飘然出现一件粉里带花的衣裳。我在想,是哪户人家晾在窗外的青衿,不知是见风起意,还是耐不住寂寞,深夜漂泊,随风流浪?风裹着雨雾的温香,从窗外袭来,雨点欢乐地跳动着晶莹的深情。雨打窗棂,吟叹着温婉、罗曼的诗语。
入秋的雨,送来季节的问候。看对面楼上人家的男人,拉开房间的灯,向窗外看雨,尽情地享受这秋雨送来的凉爽。秋雨有信,风月无边。我索性将每一个房间的窗子全都打开,开到了最大。瞬间,一股带着雨气的风扑面而来,感受这秋的韵味,更有生活的精彩。
未觉三伏尽,时已入新秋。清晨,我走在城市公园橘红色步道上。忽然间,天就高了,云就淡了,风就爽了。驻足路边,栾树把它最美的容姿展现给了世人,黄花婆娑,浩瀚如海,不时飘落的小花,吻着我的额头,轻拍我的单薄衣裳。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鼻尖萦绕淡淡的幽香,如是陈年老酒,我醉在了这秋的晨光里。
一季芳菲,万千景色。秋里的雨,唤醒又一个季节轮回。清秋的日子,幽径寻芳,绿茵锦翠,平和而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