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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5月27日
细品楹联见风骨
□钱续坤
自古以来,墨客骚人常常喜欢在笔耕之余,为自己生活或者读书的地方撰写楹联。细细品味这些构思巧妙的楹联,或明心见性,或述志抒怀,或寄慨自娱,或惕历自勉,不仅能够从中洞悉这些文人雅士的品格风骨,而且能见文学百花苑中独特的人文景观。
“夜眠人静后,早起鸟啼先。”这是北宋大儒张载书房的楹联。张载是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北宋理学创始人之一,曾和苏轼、苏辙兄弟同一年考中进士,他的名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被冯友兰称为“横渠四句”。他之所以能够取得斐然成就,此副楹联就是最好的答案。
同样是说学习刻苦,纪晓岚的表述是“书似青山常乱叠,灯如红豆最相思”。作为清代著名的学者,《四库全书》的总编纂官,纪晓岚的学识是不容置疑的。他的成功之道是像害了相思病那样惦记着读书,真可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南宋著名爱国诗人陆游自述“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史载:陆游自幼好学不倦,自称“我生学语即耽书,万卷纵横眼欲枯”。问他读书何为,回答十分干脆:“一身报国有万死!”即使到了耄耋之年,他还研读《资治通鉴》,日课二万言,“壮心未与年俱老,死去犹能为鬼雄”,堪称读书到老不疲、爱国至死不渝的英雄豪杰。
楹联的风格也因人而异。“百尺高梧,撑得起一轮月色;数椽矮屋,锁不住五夜书声。”这是“扬州八怪”重要代表人物之一郑板桥的书斋对联,情景交融,含蓄委婉,读来耐人寻味。林则徐作为政治家,表达更为直接:“家少楼台无地起,案余灯火有天知。”乾隆进士、曾任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的彭元瑞的书斋联则用设问的方式自问自答:“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可见,孜孜不倦、挑灯夜战,是古今中外读书人成功的“通关密码”。
有的楹联具有抒发抱负、彰显风骨的特点。清代中叶著名书法家、篆刻家邓石如用隶书写了一副题碧山书屋联:“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此联选取典型的自然景观与杰出的文学艺术作品,不仅给人以广阔的联想,而且较为充分地体现了邓石如“胸有方心,身无媚骨”的高尚品格。
鲁迅先生被反动文人诬贬为“学匪”,他就将书屋取名为“绿林”以示嘲讽。他在北京寓所的书屋里悬挂有一副集句对联:“望崦嵫而勿迫,恐鹈鴂之先鸣。”这是屈原《离骚》中的两句,先生以诗句为联,勉励自己及时努力,不虚度光阴,写出了一篇又一篇振聋发聩的战斗檄文。
当代著名史学家范文澜先生治学严谨,一丝不苟,他的书斋联云:“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在我国广为传播,影响深远,成为许多学者的座右铭。著名作家老舍先生的书斋联是作者严谨创作态度的真实写照:“付出九牛二虎力,不作七拼八凑文。”郭沫若题茅盾书斋联“胸藏万汇凭吞吐,笔有千钧任翕张”,言简意赅,含义深刻。
此外,还有一些书斋联如刘海粟的“去留无意,望天边云卷云舒;荣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徐渭的“雨醒诗梦来蕉叶;风载书声出藕花”、陈元龙的“水能性淡为吾友;竹解心虚是我师”、袁枚的“放眼读书以养其气;开襟饮酒全吾真”等等,都文采飞扬,启人心智,读来意趣盎然、妙趣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