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这天，母亲破天荒地提起“春分饭”。

春分饭，也叫菜饭，做法很简单，蒸一锅大白米，半熟时，把预备好的菜码在饭上，再淋上适量的调味品，盖上锅盖焖上一刻钟也就好了。

有句农谚是，吃了春分饭，一天长一线。“春分饭”有的地方也叫春菜、春笋、春面等，各地习俗不一，也并非一定要在春分这天吃，但寓意都是相同的。在春天，吃上一碗春分饭，不过是希求四阳盛长，雨水丰盈，希望一年下来能有所收获。

对春分饭的记忆，最多是在少年时代。十几少年壮如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北方的春天蔬菜匮乏，于是母亲便常做这“春分饭”，饭多菜少，饱腹感强。整个三四月，母亲隔三岔五就炖上一大锅。那时饭上的码菜多为野菜、土豆和胡萝卜，全部切成粗条，各样菜码在一起，很像一小块菜圃。母亲常笑着说，吃下一块田，今年挣大钱。再后来，家里条件好了，春分饭便不常吃，一年下来顶多一两次。这时春分饭上的菜码也丰富起来，甚至多了豆类和肉类，吃起来油滋滋。而近两年，我们工作忙，母亲也忙于照顾小外孙，竟都忘了这春分饭。

许是最近我请假回了家，也或者是因为天气好，母亲心情畅快，又要做这道充满美好寓意的春分饭。

如今生活更好，物资充盈，我们一时不知这菜码选什么好。我和母亲在早市上挑得眼花缭乱，最后买了两大袋菜果回家。母亲征求了我们的意见，最终选定了香椿、春笋、香菇、韭菜和香肠。母亲说，野菜寓意身体安康，春笋代表节节高升，春韭菜是长长久久的意思，而香菇和香肠则是春暖花香，也叫这道饭更加口齿生香。一锅春分饭，硬是让母亲做出了满汉全席的意思。在做法上，母亲也有了改进。米一下上，便先放入香菇和香肠一同焖煮，叫它们的香味更好地蒸煮出来。这时等饭半熟，再齐齐码上春笋、春韭和香椿，淋上各味调制品，甫一出锅，满面喷香。母亲最后撒上些黑芝麻，叫这一锅春饭更添了些雅趣。一大锅豪华的春分饭，不多时就叫我们席卷一空。小外甥们吃了一碗，又都各添了一勺。

“这米啊春笋啊韭菜啊，是农民伯伯辛苦种出来的。咱们现在吃到嘴里的饭，就是代表丰收的饭。”席间，母亲不忘教导孙辈，用一锅饭生动地讲述了春耕秋收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