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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15日

生命的奖赏

□孙成栋

感谢冥冥之中的“神灵”,每当我的日子有些寡淡时,它总会及时送来一撮盐。

自有了码字的业余爱好,全国各地的各类征文比赛就成了我驰骋文思的一方牧场。一次次满怀憧憬,一次次秉烛夜耕,得益于幸运之神的眷顾,隔三差五就会有层次不一的奖项“花落我肩”。

于我,一个个奖项犹如一撮撮盐,虽细微,却让平淡的日子有了味道,有了烟火人间的鲜活气息。它们登临于报端、凝结在证书上时,犹如盐雕伫立于案头,成为被记忆珍藏的风景。更多时候,它们宛若盐粒盛于盐钵、盐罐或盐勺中,再溶解于生活的汤锅里,看不见、摸不着,唯有舌尖知道它的喜怒哀乐。

细细的盐,皑皑的盐,凉凉的盐,柔柔的盐,看似微不足道,却又仿佛无处不在,从海里长出来是末,从土灶飘出来是烟,从皮肤渗出来是汗,从眼角溢出来是泪,从脉管流出来是血,从心灵淌出来是歌,从文字榨出来是汁。

从诺贝尔文学奖、普利策文学奖、卡夫卡文学奖,到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国内外各类文学奖项,乃至各种与文字有关的奖项层出不穷。能获举世举国大奖成为文坛名岳的毕竟是凤毛麟角,身边的诸多“文青”“文翁”们,包括我在内,收获的绝大多数是丘陵、土堆般的“小奖”,却并不妨碍我们喜不自禁,体味一把敝帚自珍的快乐。

仿若一只只萤火虫,并不会因为太阳、月亮、星辰、明灯的存在,就不敢发出自己的光芒,那乡夜的点点微光,纵然细弱到极致,也有着一丝生命的明亮、一份青春的酣畅、一袭梦想的莹澈。

仿若一粒粒盐,在浩大的盐场、盐山、盐仓里,它们平凡、细碎而卑微,被淹没于铺天盖地的洁白里,不显山不露水,却从未因此而失去真味,那每一丝咸淡里,仿佛都蕴藏着盐与海、盐与城、盐与人的故事。

站在岁月的长堤上回望,那摞起来足有几人高的一本本获奖证书,更像是一片片叶子,记录着季节的风霜雪雨,流淌着生活的苦辣酸甜。在无边的丛林里,它们似有若无,却会在秋日的斜阳里相聚,最后融进乍暖还寒的春泥,宛如盐岭堆积于大地,成为映入眼帘的一场雪,再以涓滴滋润梦想的麦野。

有时,在小寐中,会反刍领奖的场景。站在喧嚣又寂寥的舞台上,仿若立于故乡的水边,静静地倾听大自然的脉搏,一个原本浮躁的生命,在真性情中治愈了自己,也找到了远方。

生活的湖畔,那些小确幸、小惊喜、小如意,俨然一只只雨后钻出地面的野菇,散落于莽莽苍苍的林间,给历经艰辛跋涉、走过沟沟坎坎的脚步,以值得流连的美好;也让更多心灵领悟到,生命的腐殖质上不仅繁殖菌群,也生长纯真。相比于满汉全席的奢华,小葱炖蛋的日子自藏精致,独有一股朴素的清香,那咸淡自如、冷暖自知的味道,从来不需要想起,却永远也不会离弃,恰似绵延一生的空气、阳光和雨水,这何尝不是一种独特的奖励呢。

一如生活离不开盐,人也离不开奖励。未必就是捧起金光熠熠的奖杯、领取令人艳羡的奖金、登上众所瞩目的舞台、受到万千粉丝的膜拜,更多时候,一次的小小的成功、一个细微的进步、一句由衷的赞许、一阵清脆的掌声、一抹鼓励的微笑……都是一种温煦如春的奖励。

而踽踽独行时的一段音乐、身心俱疲时的一次远足、夜深霜重时的一杯奶茶、身陷冷宫时的一缕书香、精神浮躁时的一记警钟,不也是一种自我犒劳、自我激励吗?是的,与希望相伴的每一分钟,都是对人生最好的奖赏。在小收小获中不辍前行,谁能肯定人生的雪球不会滚成一道风景呢。

一勺盐,倒进口中,很咸。一勺盐,倒进湖里,很淡。人生之盐的味道,随着心量的变化各异,但只要味蕾未曾消逝,它就不会迷失;只要生活的灶台未倒,它就风雨犹在。

无论奖大奖小、盐咸盐淡,都是生命里不容忽略的章节,见证着你我从未怠慢过的生活,以及永不放弃的努力与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