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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9月22日

秋雨记忆

□戴永瑞

那一年,我意外地考上了民师班,从一名代课教师可以一跃成为公办教师,心里自然是兴奋不已。

我们民师班所在的师范学校在离盐城不远的射阳,在初秋的一天,我离开了自己的家乡,离开了从未远离的双亲,只身一人来到了这个海滨县城。每天夜晚枕着射阳河单调的流水声睡去,一开始的激动终于被空虚和孤独的情绪代替,好多时候,望着阴郁的天,心里感到无比的落寞。

一个周末的夜晚,我被雨声惊醒。窗外的秋雨在远处的灯光下闪烁着光亮,那一刻,我的心头忽然涌起了思念,这样的感觉刻骨铭心。在秋雨里,我仿佛看到了母亲在村口焦急的眼神,看到了父亲忙碌的身影,那一刻,作为他们的儿子,我感到有许多言语涌在喉咙里。

上高中的时候,我才十四岁,因为离家远,成了住校生。那个时候,每到周三的时候,就想家想得要命,巴望着星期六早点来到。而母亲几乎每周六黄昏的时候,都要到村口迎接我。意外的是有一次周六下雨天,我全身都淋湿了,并且在路途中摔了一跤,那天母亲没有出现在村口。此时竟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委屈,泪水禁不住地流下来。后来才知道,母亲听了天气预报,为了趁雨前摘下白云般的棉花,一大早就来到棉田里,露水打湿了她的全身,炎热的中午她还没有舍得离开,饭都没有吃一口,等棉花摘完了,天下起了雨,母亲才记起自己的儿子,从田里匆匆地往村口赶,可由于劳累,母亲摔倒在路旁……等我站在母亲的床前,不懂事的我还在生着她的闷气。母亲摸着我的头,歉意地笑着,那笑还有许多苦涩。扶着母亲回家的邻居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我读懂了母亲的笑,伏在母亲的胸前大哭起来。

每个星期日我会跟着父亲来到田地里,像薅草这样简单的农活都让我腰酸背痛。其实父亲就是要我站在旁边,看着他怎样劳作,让我不要忘了自己是农民的儿子。绵绵秋雨里,我很少看到父亲的身影,我总以为父亲躲在哪里打牌了。但有一天父亲右手捂着左手,鲜血淋漓地往家赶时,我才知道父亲背着我们去赶工了。下雨天,父亲怕自己闲着,也怕我上学缺了学费和零花钱,就找了帮人拉锯的力气活,挣得几个小钱。望着父亲疼得皱起的眉,我握住父亲的手,一个劲地问着,很疼吧?很疼吧?爸爸佯笑着,不疼不疼,你做好作业!

秋雨闪亮一幕幕往事,秋雨绵绵,怎么也比不上父母的情意深长。记得那个夜晚,我只想天早点亮起,我要趁着秋雨往家赶去,看一眼栖身于乡村的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