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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9月22日

清秋糖藕香

□沈顺英

清秋时节,故园糖藕,以绵甜、软糯、桂花香气浓郁而备受人们喜爱。糖藕,作为一款老少皆宜的小食,小孩嗜其甜润,大人醉其清爽,老人好其恬淡。

秋风渐凉,此时的嫩藕,脆嫩亦美白。生吃,味道甘甜,有雪梨之滋润,荔枝之清润;和糯米、蜂蜜、红枣一起煮,粉红透明,软糯爽润。

东坡云,“腻玉圆搓素颈,藕丝嫩、新织仙裳。”莲在水里如清新少女,藕进了厨房也宜风雅。将薄薄藕片撒上糖,糖渐融未消似着纱衣,晶莹剔透光泽闪动,用蓝花白底瓷盘盛出,美食配美器,让人感叹岁月静好、尘世温柔。

水乡鲜藕有七孔藕和九孔藕之分。七孔藕绵软酥烂,九孔藕脆甜汁多。做糖藕以七孔藕为宜。取藕茁壮挺直的中段一节,里外洗净,先斜切一节作为帽盖,而后将淘净晾干的糯米灌入藕孔,边灌边拍藕段,尽量使糯米在藕孔中灌得满当,并用圆芯筷杵实,再把先前切下的藕节头复位,用牙签固定,以防糯米从藕孔中漏出。

糖桂花,是做糖藕绝不可少的点睛之笔。星星点点地撒上些许,如碎金铺在琥珀上,藕原有的清芬,此时又增添了桂花的幽香。在干净的瓶罐里,铺上一层白糖,铺上一层桂花,再一层白糖,一层桂花,循环往复,最后用调羹压紧,密封,放在避光阴凉处。眼见着桂花颜色愈发深沉,白糖慢慢溶在桂花的香浓蜜色里,至融为一体,就是大功告成了。

藕放入冷水中,大火煮开后加冰糖改小火慢焐,焐上两三个钟头后,投糖桂花、赤砂糖大火收汁,最后就看到了色泽酱红、汁水如蜜、入口清香甜糯的桂花焐熟藕。将黏黏糊糊、嘀嘀嗒嗒的藕段夹出,轻轻撕去自然翘起的表皮,半冷半热时用快刀快切,浇上焐藕的甜卤。叠放盘中。伴着那一根根缠绕开的藕丝,有种难以拒绝的香。浇上锅中浓稠细腻的甜汁,那已成肉红的藕片,瞬时便愈发滋润晶亮了起来。糯米的糯,莲藕的面滑,再撒上点蜂蜜,夹起一块糯米藕。糯米和藕都会拉起长长的细丝,让你的味蕾立时陷入鲜美的沼泽中。

糖藕的甜是慢慢煮进去的。这种甜,于有意无意之间,既不让人腻味,又不会掩盖藕本来的清素。而在平实甜味之外,另有一股桂花的馨香。夹一片入口,轻轻咀嚼,随着“吱吱吱”粘连的断裂声,酥糯甘美的藕与缠绵缱绻的糯米,有如一对丝连心契的璧人,让味蕾颇有些一腔春色关不住的韵致。

“冷化雪霜甘比蜜,一片入口沉疴痊”。此时天气干燥,吃藕菜喝藕汤,有养阴清热、安心益神作用。在江南老家,有“秋喝莲藕汤,来年不生疮”之说。

水中所产和土地所酿融合成的糖藕,兼具着藕和桂花两种植物的精华,占尽了故园水乡的韵致。看似轻描淡写、不甚着力,实则素雅悠长。清秋时节,咂一口糯软甘甜的桂花藕,最是暖心熨帖。慢慢感觉心静了,喧嚣尘事远了,清浅流年,这温润的糖藕便是简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