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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9月01日

书包曾背过

□陈文祥

每每开学季,我就自然而然想到了你,书包。曾经与我形影不离朝夕相处的伙伴。

至今,我还清楚记得第一个书包的来历。上学前一天晚上,母亲叫父亲替我做个书包。我高兴死了,两眼纷纷打架,也不肯上铺睡觉。我看见,父亲从厕所里找来一个“六六六”粉空药袋,一股怪味,呛得人直流眼泪。这是一种黄色的油皮纸,据说表层涂有防潮胶,比其他纸结实耐用。父亲将纸药袋,高高举过头顶,一下一下,使劲朝门前的石磙上掼,沾在上面的药粉,象毒雾一样弥漫,呛得父亲眼泪鼻涕一把又一把。终于,残余药粉掼没了,父亲用剪刀,裁了数片长方形的药袋纸,一层一层用粥米汤沾起几层厚,再三叠二折,父亲像变魔术,就做好了一只长方形口袋,这就成了我上学的纸书包。

上学,放学。虽说也有背纸书包的同学,但不少同学背的书包与我不一样,尤其人家神气十足的样子,我羡慕,我嫉妒。我开始嫌纸书包太土,就在母亲跟前又哭又闹,不愿背这丢人的纸书包。母亲总是说:“没钱买。书包,能放书就行,将就些吧。”可我并不知母亲的难处,依旧,动不动耍赖,要她换书包。有次,一向温和的母亲,居然狠狠地打了我一顿。后来才知道,两个哥哥因学费拖了半年,学校追要,把母亲喊去学校训了半天,当时她正在气头上。

也许,后悔不该打我。也许,被我缠够了。当晚,母亲悄悄将父亲一件补丁摞补丁的旧蓝布褂子,用剪刀剪了,挑几片补丁少些的布,就着煤油灯,一针一线缝了一个书包,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书包角有块补丁,书包背面有两块小补丁。书包带也是布条接布条用线绗的,书包正中间,手巧的母亲,用红线绣了一个五角星。我背上布书包那一刻,甭提多高兴了!

到我读高中时,正好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包了五亩地。当年,不但还了八百多元陈年债务,还余了几百块钱。春节前,母亲上马庄赶集,不声不响地替我买回了一只三块多钱的黄帆布书包,跟当兵背的那种一模一样。要知道,那可是我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宝贝。我看着新书包,不知不觉双眼湿润了。不是父母小气,更不是不疼爱我。腰里无铜,没法逞雄啊!

书包,我的书包。从纸书包,到布书包,再到帆布书包。酸甜苦辣,滋味全有。不得不承认,我们那一代人,书包好沉、好沉。做梦也想不到,一路走来,眨眼到今天,孩子们的书包,居然背得如此幸福、如此潇洒、如此快乐!书包曾背过,但我这种你未必背过。我曾背过的寒酸书包,今天的孩子们注定永远不会再背了。

小小书包,背着我的故事,更背着时代深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