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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5月31日
又到菜籽收获时
□朱玉美
上下班途中,看到公路两侧的农人头顶热日,单衣薄裳,用连枷拍打着菜籽秸秆时,我的脑海中不由想起我的母亲在世时,收种菜籽的相关往事,此时,心里好一阵酸楚。随着,眼眶也润湿了。
那时,我和二弟虽然分了家,他在镇上也买了房,但是全家人还是生活在一起。母亲负责我们两家人的一日三餐,秧瓜种菜等家务。
我和二弟两家共有承包地8.6亩,田头、埂边和两家屋后闲地加起来约七分地。一年两季,秋种麻菜,夏点黄豆。
因为我们都上班,只有农忙时才请上两三天假回来突击。因此,收种麻菜的任务大多由母亲一人来完成。
种麻菜时,母亲先把地翻好,然后再撒种。她是个讲究人,撒下去的麻菜籽,出土后的苗不疏不密。这样,菜苗长大后,刮风倒不掉,收获时还籽粒饱满。
麻菜苗出土一个多月后,母亲趁雨天施一次尿素。来年开春后,再增施一次尿素。开花结果时,分别打一次药,这样既能防虫、防病、防早衰,又增收。在没有油料除草剂之前,母亲总都靠人工除草。麻菜不像稻麦几乎一块成熟,收获时,有早有晚,有的早熟得掉粒,有的整个植株还碧青。收获时母亲会时不时去责任田头转转,看哪一处熟了能割,哪一处还得再烤上个几天。
收割时,母亲都要带上用蛇皮袋拼成的大方布铺在地上,这样,能减少收割过程中菜籽的损失,捆好后,再一担担地挑回家。堆好后,在上面覆盖一层塑料纸或农用篷布。这样能增加秸秆堆内的温度,便于早脱粒。
隔四五天后,开始脱打。母亲先把秸秆堆上的覆盖物拿掉,再将秸秆分摊在大蓬布和平实的泥地上,让太阳烤晒。
此时,室外温度高,母亲头戴草帽,上穿一件薄衫,下穿一件单裤,汗流浃背地用连枷不停地拍打着秸秆。脱打结束后,籽、壳混在一起,母亲不厌其烦地用筛子将空壳除去,再借风清除菜籽中的杂质。
菜籽收获期,少算母亲也要花到六七天时间,可惜我们没有帮上一点忙。好的年景,我家能收上菜籽300多斤,孬的年份,离300斤不远。
68岁那年,母亲患上了双侧脑梗,我们让她保养身体,打算把责任田周边隙地和屋后闲地让给大堂哥家无偿种植。母亲知道后,说啥也不同意。她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不吃油,庄户人家买油吃让人笑话,你们花钱的地方多,能省一点是一点。再说,脑梗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一年挂上二次保养水就没事了。”我们怕她生气,拗不她,就依了她。
往后几年,每到收获时,不是我就是二弟跟单位请上半天或一天假,回家把母亲事先割好的菜籽秸秆运回家堆好,让母亲拍打。
听大堂嫂说,母亲头脑糊涂时,强忍着难受干活,有几次差点跌倒,怕我们担心,她在我们面前只字未提。
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谁想到,2014年秋风送爽,丹桂飘香的九月,母亲突发脑溢血,驾鹤西去,离开了我们,临终前,她没有留下片言只语。
母亲过世后,我和二弟家责任田周边隙地和屋后闲地都让给大堂哥家无偿种植。
2018年秋天,我家所在的村民小组298亩土地全部流转给淮安的一个老板搞大棚种植。这样,我们便能安心上班。
连枷声声,汗水滴滴。每当我看到有人拍打连枷,我都会想起母亲,泪水总会模糊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