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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1月05日

冬日的滋味

□ 邹凤岭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强劲的北风,吹来寒冷的冬。晨霜沾在枯草与落叶上,晶莹剔透,折射出冬阳耀眼的光芒。

冬日里,大地苍白、寒冷。冬天的情趣,总会与冬阳、冰雪相伴。在这个季节里,万物归于安静,等待季节变换,孕育生命的新起点,向着下一个年轮进发。

冬日的滋味,是从暖阳开始的。冬极之至,阳得始生。冬日里,太阳升起,阳光照在大地上,消融了晨霜,驱散了寒冷。赶着冬阳晒太阳,静坐在阳台,迎着软软的冬阳,打开发黄的书页,李白的冬诗展现在眼前:“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萧瑟的冬,却见诗人墨花炉火酒醉。风打窗棂,挡不住暖阳。记忆里,老屋泥墙的木门,一条被磨成月牙形的门槛,照进冬日的晨曦。走出老屋子,阳光洒满了竹园,竹叶依然茂盛,青翠欲滴。屋檐下挂着金色的玉米,还有母亲的瓦罐里冬藏的谷子,每一粒都是春光夏风秋雾的结晶。

冬阳放射出缕缕光芒,弥漫于湛蓝的苍穹,覆盖了古老的村庄。母鸡下了蛋,拍打着翅膀,“咯咯蛋”叫声不停;鸭子摇摆着脚步,下到了破冰的河水里。小河岸边的树,没有了叶绿,却有硬枝屹立的傲骨。冬日里,万物生灵呈现出它最惬意的一面。此时的我,翻着书页,手握冻笔,时常不专心。眼睛或眯或睁,思绪乡愁万千,尽情地享受暖阳时光。

冬日的滋味,有冬阳,更有人与自然的和谐。水乡的湿地,是鸟的天堂。屋前那棵香樟树,墨绿的树冠,成了鸟的盛宴场。冬阳下,鸟儿聚会,落满一树,“叽叽喳喳”嬉戏着。听鸟声碎语,相伴日起与日落。大纵湖的水面,数不清的候鸟迁徙来越冬,成群结队的鸟儿自由地飞翔。碧水映白云,鹤鸟引颈在蓝天。芳草萋萋的滩涂,净土茫茫的绿洲,如是人间的仙境。

冬日的滋味,静中有动,天人合一。冬日的雪,静中的花。下雪了,没有风,悄然无声,满树银花,悄然开放。大地银装素裹,璀璨耀眼。静中的雪,润物细无声。我独自走在雪地里,静静地,在一片雪花的旖旎中放飞灵魂,体味静默人生里的又一种境界。在那远方,还有动中的人,向往静中的雪。那一年我去泰国出席国际学术交流会议间,定居曼谷的堂兄对我说:“待到冬季来临,一定回老家去看雪。”这一年冬天,下雪了,迎来堂兄一家人回乡,他们站在雪地看雪,那满足的神情难以言表。

小聚在冬日,独处别样情。冬日里,邀一帮老友,围炉一壶茶。或独居,感慨冬天的意境,总会让人淡化冬日的寒彻。“榾柮无烟雪夜长,地炉煨酒暖如汤。莫嗔老妇无盘飣,笑指灰中芋栗香。”宋代诗人范成大,炉火煨芋,写出了冬天田园生活的和暖与温馨。

记起父亲的冬日,领悟生活的艰辛。农闲的冬日,父亲将那开春要用的农具一件件整修好。自己制造出简易摇绳车,冬阳下,制出拉车、犁地、挑担都必不可少的草绳。父亲说他爱听那摇绳车转动发出的“吱吱”声,劳作早已成了他一生的需要。多少次,我见软软的夕阳照在屋前院子里,父亲摇动着制绳车,一步一步地向后退,他的身影与手中的绳捻一同被拉得老长老长。

岁月如梭,又一个季节轮回。在这寒冬里,我便想起冬天特有的情愫。斜阳下,我仿佛又看到了父亲那沉稳而又富有节奏感的摇绳姿态和清瘦、矍铄的身影。融进冬天,细品滋味,倍加珍惜时光,积蓄能量,去迎接梅雪争艳,报得春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