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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28日

远去的打更声

□ 林 黛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曾经做过更夫,也就是说我打过更。何谓打更呢?我国古代把夜分为五更,每两个小时为一更,安排巡夜的人打梆子或敲锣来报时。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在盐城西乡的小村庄,寒冷的冬夜里总能听到“笃,笃,笃”的打更声。此时,打更旨在提醒人们防火防盗。

冬天的盐城西乡一片萧索,花木凋零,但人气还是有的。那时出去打工的人少,基本在生产队里集体种地挣工分,故而白天黑夜在小村庄上总能见到影影绰绰的人们。其时,乡下还未通电,文娱生活极度匮乏,晚上乌灯黑火的,一般都是喝完薄粥就早早上铺了。然而,小村庄上有时也会出现小偷小摸的现象。冬季天干物燥,印象中家乡的小村庄也出现过失火的情况,人们匆匆抬上大队的水龙前往救火,也抢救不了多少财产。所以,火灾和盗窃事件是当时乡村面临的一个问题,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就以预防为主吧。这才有了打更这个差使,每家每户轮流值守。

那些年我打更尚在十来岁左右。寒夜漫漫,月亮高挂在中天,一片白月光洒满小小的村庄。溶溶月色笼罩的草房子与枯瘦的草木一起浸染着寒气,庄子的小街上几无行人。只有我披着月光,踽踽独行,拿着梆子有一搭没一搭,“笃,笃,笃”地敲。梆子是一种乐器,木制的,有孔,大队文艺宣传队用的,不排节目时就拿来打更用。

对于打更,我饶有兴趣,一点都不觉得寒气逼人。从庄子北头走到南头,从东头走到西头,嘴里喊着“平安无事,火烛小心呐!”这样走几个来回,就基本完事了。倘若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就打着手电筒在庄子上晃荡着,依然“笃,笃,笃”地敲梆子。暗夜里的更声格外清脆,利落,就像是槌打在村庄的身上,警告村庄不要大意疏忽。后来,打更由两个人相伴而行,一人敲梆子,另一人敲锣。紧随“笃,笃,笃”的梆子声,就是“哐!”的一声铜锣响,在静夜的村庄上空回荡。再后来,梆子也不敲了,仅仅是敲锣了,纯粹流于形式,时间也缩短了。

唐代颜真卿曾有劝学诗云: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那时我虽然正读小学,但放学后并没什么作业,一点勤学苦练的精神和想法都没有,真是简单读书、无忧无虑。当时,我也谈不上有什么远大志向,隔三差五地敲敲梆子,就很有一番成就感,那会儿觉得做一个快乐的更夫就很好。

岁月如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再也听不到打更声,也没有打更这个行当了。当年打更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不能从根本上消弭盗窃和火灾,但多少是起了一点作用的,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

哦,更声,远去的打更声。今夜,你又敲打了我的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