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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25日

卖豆腐的父亲

□ 鲍海英

假日里,我带着儿子,一起回到农村老家。吃腻了鸡鸭鱼肉的儿子,吵着要吃豆腐。在各种菜肴中,和儿子一样,我也特别喜欢吃豆腐。因为我自幼就对豆腐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我小时候,家庭条件并不好。父亲为了养活一家人,夜晚磨豆腐,白天挑着豆腐桶,走街串巷卖豆腐。

俗话说,世上最苦的三件事——撑船、打铁、磨豆腐。可见农家磨豆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那时候,父亲常常会在前一天傍晚开始泡豆子,等到三更半夜,父亲就得起床拉磨。等到磨好,回锅煮沸,再压制成品,常常已是天明。这个时候,父亲就会挑起两只装豆腐的水桶走街串巷卖豆腐,高声吆喝着“卖豆腐啦”。印象中,他似乎只会吆喝这么一句,因为他不爱说笑,也丝毫没有生意人的精明,所以赚的钱少,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父亲本指望靠卖豆腐能改变家庭境况,可事实上,当时家中的生活条件并没有改善多少。

记得那年我还在读初三,住在学校集体宿舍里。当时是冬天,北风呼啸,天空正飘着雪花。那天我们正在上语文课,突然,父亲挑着卖豆腐的木桶,来到了教室门前。看见父亲居然挑着木桶来学校找我,我不禁羞红了脸,赶紧低着头。那一刻,我真希望父亲能够明白我的心思,赶紧离开。

可父亲却把木桶放在一边,仍执拗地在教室门前徘徊,他把头伸向教室,透过窗户,不停向里张望。这时,我再也忍受不了父亲四处张望的目光,霍地起身走出了教室。

见我从教室出来,父亲顿时喜笑颜开。原来,父亲冒着大雪来学校是为了给我送一件新棉衣。我穿上父亲送来的新棉衣,浑身都暖和了。为了不耽误我学习,父亲嘱咐我几句后,转身就挑起豆腐桶离开了。

可就在我刚要走进教室门槛时,突然听到身后的父亲朝我大喊,我转头看去,只见他正气喘吁吁地向我跑来,手中还挥舞着几张钞票。一直跑到我跟前时,才急切地说:“刚才我忘了,你的生活费给你,在学校里不能省呀,对自己好些。”

我接过父亲手中递来的几张纸币,数了数,一共十八元。那几张纸币上,浸满了油渍和汗渍,还能闻到些豆腐味。我站在学校的屋檐下,看着父亲重新挑起了那两只豆腐桶,雪地里留下了父亲的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我捏着钱,转过脸去,却发现自己已潸然而下。

第二年,我考上了重点高中。我第一次发现,父亲看我时的眼睛好亮。

再后来,我上了大学,父亲继续干着夜里磨豆腐,白天挑担子卖豆腐的行业,而我则坐在教室里继续发奋读书。

如今,我已经能很好地照顾父母的生活,父亲也不用再挑着两只豆腐桶走街串户卖豆腐了。我始终感谢卖豆腐的父亲,因为在我成长的道路上,正是挑豆腐桶的父亲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才能让我点亮人生的希望,让我有了不断向上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