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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7月06日

麦野换新装

□ 夏 丹

麦子收割时,我与镰刀失之交臂。收割机的灰尘挡住了我的视野,但我能想象到那金黄的麦子有着怎样的一种迫切。它们曾感受镰刀嚓嚓嚓时的快意,如果不及时收获归仓,只能在梅雨时节独自抽泣。

麦熟时节,月光明亮。一个执着的身影在月光下躬身,就着硬板的砂石“唰唰”磨刀。没有人声的月下,只有磨刀石磨刀的声音。磨过一把又是一把,直到钝刀闪着锋利的光芒。那一刻,父亲会对母亲说,这刀口够管一天的割麦了,明早带点疙瘩粥去,割麦后还要挑把呢!

不到三五天的工夫,麦野的金黄被彻底放倒,老牛拉着木犁不紧不慢地转过没有尽头的麦茬。犁后是油亮亮的泥土,像黑色的波浪翻卷在故乡的原野。替代风车的新型抽水机,不知疲倦地喷出水流,常常会响上一个白天或半夜。油亮的泥土浸在水中,田野一时白茫茫,充满着男男女女的鼎沸声。收获后的喜悦相伴一长串爆竹声响,亮色的田野打开秧门,乡村呼啦啦地开始栽秧了。

放眼田野,男人平田整地,挑担布肥撒秧把,女人躬身插秧,暗中较劲。带进家门的新媳妇已有身孕,但还是有两三位新手加入插秧妇女的队伍中。

三朝五日黄秧醒棵,开始扎根旺长;十天半月秧蓬棵了,细密密的小草露出头。常言道,小草不清除,长大欺秧棵。关上秧门后的男男女女又手执长竹秧耙打耙草。打耙是个轻巧活,人站秧田中,一推一拉秧行间,远比躬身栽秧舒服得多。但打耙也是个技巧活,一推一拉要把握得好,必须全神贯注于手中的长竹柄,确保不伤新秧一茎一叶。一趟秧耙打下来,浑水中飘浮着纤嫩嫩的小杂草。秧棵在纯净的水田中茁壮生长,一个月左右就封行了。流火的七月天里,放眼广袤乡野,那齐崭崭的秧、青油油的绿,让人看了好快活。

行走在故乡的田埂,满脑子是那早已远去的父辈们,是他们的汗水付出,才换来了秋风送爽的青黄色,金灿灿的稻田翻金波。那时的我们听着广播中播放《丰收歌》,看大人们割稻挑把的忙碌,心中快乐得没法说。乡村人家就盼着一年一季的稻米香,白花花的米饭好诱人。忽地一声“咕咕咕”,那布谷鸟从头上飞过,打断回望的思绪。看眼前田野,已没有挑秧栽秧的人声鼎沸了。麦茬田里撒下的稻种已经长出新苗,传统的插秧方式不多见了。阡陌上,遇到一位儿时的本庄人,一声憨笑后慢吞吞地说,别看这甩手种的秧,散散落落没有过去的好看,但过个把月你再看,满眼都是疯长的绿汪汪,丝毫不输你记忆中的老模样。

我想告诉远方的乡亲,你若错过那麦青麦黄初夏时,一定不要再错过秧禾绽绿时的模样。这绿汪汪的秧田,这抹不去的乡愁,值得你我回首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