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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6月29日

小敞纳凉

□ 戚思权

上个世纪70年代末,刚入初夏,陡然暴热,骄阳似火,大地好像开水烫过一样,热得人心烦意乱。

父亲看孩子们热极了:“赶快搭个小敞起来,消消暑。”于是,父亲找来旧木棍、旧撑船篙和旧芦苇,用蒲绳横竖绑扎在木棍和旧篙子的头部和梢部,搭成小敞的骨架,再苫上厚厚的青柴,一个既可遮阳、挡雨,又可吃饭、避暑的小敞便搭成了。

老家在盐城西乡,回想从前,农村里的房屋普遍都很矮小,且大多数人家又无窗户,即使有窗也不过是一尺左右的小窗。那时农村用电还没有普及,更谈不上电风扇,平常待在家里都觉得闷,到了炎热的夏天,更是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因此,夏天一到,许多人家门口都紧挨着大墙搭起小敞,小敞成了庄户人家一道独特的风景。门前有个小敞,就会很热闹,左邻右舍都会来纳凉聊天,有的还端着饭碗到小敞来聚餐和谈笑,连过路的陌生人也时常会到小敞里来避避暑、歇歇脚,讲述异地的新闻。

每年夏秋两季,人们常在小敞里避暑纳凉,交流情感,传递信息,小敞也自然成为人们看书学习、休闲娱乐的公共场所。有时晚上天太热,在家里睡不着觉,干脆就在小敞里吊上蚊帐,用凳子垫上木板睡在上面。白天,你若环顾村子里的小敞,会发现,有小童在津津有味地翻阅各种小画书,有青年人在全神贯注地下军棋,打纸牌,有善于言辞的中年文化人在绘声绘色地说书、讲故事,有老太太在纳鞋底、缝补衣衫,有青年妇女在织毛衣,她们一边干活,一边聚精会神听说书、讲故事。回忆起我的学生时代,也在小敞里听过不少动人的故事和传说,受到过乡亲们勤劳朴素的思想熏陶。

改革开放以后,家乡的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低矮、简陋的茅草房不见了,小敞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家乡普遍建起了两层现代化的小楼房,有宽敞而干净的院子,院子里种着花草和树木。开花时节,满园芬芳,沁人心脾,心旷神怡,好像生活在人间仙境,那是一般城市人很难享受到的田园风光。

电器在农村也普及了,家家户户都有了电视机、电风扇等家用电器,如今在农村使用空调和热水器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了。火热的夏天里,农村人学习、交流、娱乐、休闲的场所不必在室外的小敞,完全可以在宽敞的客厅里,乡亲们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在家里吹电风扇、吹空调,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