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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6月05日

西乡湖荡地区的红色记忆

【编者按】 在盐城厚重的红色革命历史中,盐都西乡湖荡地区有光辉的一页。这里不仅是盐城县中共地下党第一个党支部——北宋庄党支部的所在地,更是盐城抗击日伪的前沿阵地。当年在这水乡湖荡地区,党的抗日武装力量带领人民群众在湖荡青纱帐里神出鬼没地与日伪顽匪进行殊死战斗,演绎了一幕幕动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为了牢记这段红色历史,区新四军研究会向本报推荐了当年曾在此战斗过的唐立贤、乐林两同志撰写的回忆文章,转载如下,以飨读者。

 

 

大纵湖对敌斗争的几点回忆

 

叙述人:乐林(曾在解放战争期间任叶挺县庆楼区区长)

 

我生长在大纵湖畔,1943年初加入共产党,同时参加抗日模范班投身反日反顽斗争。1949年2月,我响应“党员参党军,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号召,以庆楼区区长身份,带领全区225名子弟兵上升至主力部队。我在党的领导和干部群众支持下做了一些工作,现就参与对敌斗争的片段,略述于后:

 

(一)

大纵湖对敌斗争,是从剿匪斗争开始的。1942年2月,日伪军占据北宋庄、东王庄、杨家港,以及周边中堡庄、沙沟、古殿堡、秦南仓、楼王庄等地,大纵湖全境沦为敌控区。由于本地多芦苇荡,国民党一些残散部队也退入芦苇荡活动。他们征不到粮饷,就与原有土匪勾结。这时,大纵湖境内日、伪、顽、匪四位一体,蹂躏人民。白天,日、伪军下乡烧杀抢掠;夜晚,兵匪勾结,打家劫舍,闹得鸡犬不宁。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各乡村自发开堂恢复“大刀会”,组织自卫队。我也参加了墩子阁的“大刀会”。参加者每人发鬼头大刀一把,黄色符带一条,堂主及骨干成员配有自卫枪、牛角哨。主要任务是打土匪,打小股抢掠的伪军,保境安民。历史上的“大刀会”迷信色彩较重,出时要祭堂,念咒请神,此时的刀会大多数成员不相信刀枪不入的神话,只相信人多势众。一村有情况,邻村自动支援,牛角哨声、锣声、枪声、喊杀声响彻云天,对匪、敌很有威慑作用。

同年春,一天早上,退踞在东岳庙的顽九区区队勾结姓荀的土匪头子,收缴乡村自卫枪支,派捐征费,敲诈勒索,绑票扒粮,激起民愤,周围各庄“大刀会”、自卫队几百人蜂拥似的往匪巢冲去。我与会员卞金贵、杨文泉、徐宝坤等人未来得及到会堂集合,就从大河西直冲东岳庙,匪兵慌忙往北荡逃跑。泗洲庄“大刀会”会员刘其堂、徐宝祥、刘登其等当先冲上去,夺得轻机枪一挺,活捉匪兵10人。后来,轻机枪交给新四军部队,奖给我们自卫队十几支步枪。

同年秋天的一个晚上,我与江四、竺庆山、卞金贵巡逻,发现几个伪兵乘两条卖大菜的小船抢劫张姓的生意船,在坝口被我们拦住,江四与我冲上船捉住姓姜的伪军,缴步枪一支,当即敲锣鸣号,庄上刀会齐来支援,追截另一只逃船。当天夜,将被捉伪军押到顾家舍南面乱坟地砍死。

“大刀会”既打土匪伪军,也敢打日寇。有一天,下乡扫荡的日伪军30多人回据点途经墩子阁时,堂主张金监迅即组织刀会阻击,打断一个扛机枪日寇的膀子,日寇冲进村打死我村民6人,不敢停留抢劫,慌忙逃走了。由于受到刀会不断打击,小股日伪军不敢下乡扫荡,土匪也不敢进庄抢劫。

“大刀会”作战虽勇猛,但盲目性很大,没有统一指挥。同年底,我党在大纵湖逐步建立政权,对刀会组织进行整顿,洗刷了不良分子和迷信思想严重的成员,改编为农民自卫队,有组织、有领导地开展游击斗争。

 

(二)

1942年夏收前夕,县委指示普遍发展不脱产的民兵自卫队,将其组织起来,打更巡逻,站岗放哨,盘查行人送情报,配合主力部队作战。下半年,县里又指示扩大武装力量,加强反伪化斗争,扩大解放区。同时,动员参军,充实主力部队,扩大县、区队。有条件的乡在民兵中挑选成分好、思想觉悟高的人,组成抗日模范班。

我们顺溪乡抗日模范班在墩子阁张家祠堂开成立会时,区教导员胡扬到会讲话,全乡24人分两班,半月一轮换,每人一支步枪,一把鬼头大刀,两、三颗手榴弹,十几发子弹。我所在的一个班有张永和、宋东生、宋九喜、杨方、杨文泉、聂鹤才、刘登其、徐扬等12人,张永和任班长,我任副班长。抗日模范班受乡、区双重领导,主要坚持在本乡活动,监视北宋庄日、伪军动态,袭击小股下乡扫荡的日伪军。1943年4月的一天,两面派乡长徐华透露,北宋庄敌据点伪军要到马沈庄、鱼家岸一带征粮,我们模范班先一天夜里到马沈庄,埋伏在庄东堆上。我与杨文泉、宋东生在一个战斗小组,埋伏在最前面的有利地形。天微亮时,发现约一个排的伪军扛一挺机枪,向我阵地窜来。待敌人靠近约五六十米时,我们一个排枪,打倒敌人机枪手,其余敌人立即卧倒向我开火。接着,北宋庄敌据点又动援兵向我扑来,我们分两路撤出战斗,无一人伤亡。

1944年2月,一天早晨,驻北宋庄伪军约一个连在南龙港抢粮,我班执行区中队命令前去参战,在庄东头打死伪军五六人,其中一个是伪军的军需官。同年4月的一天,县大队攻打北宋庄敌据点,我们奉命在东牛桥北头屋墩子上阻击敌人突围,这次战斗虽未能攻克敌据点,但未过三天,敌人被迫撤走。至此,大纵湖全境解放。

1945年6月,奉县委指示,我乡和其他乡抗日模范班联合编成大队、中队,到通榆线伍佑、便仓一带配合主力部队作战,攻打伪军小据点,缴获加拿大机关枪、美式汤姆枪、日本三八式步枪、手榴弹等武器弹药一批。

同年10月初,张林和我奉命带领130多人的抗日模范中队,张林任中队长,我任指导员,参加盐城战役。我中队配合苏中新四军主力,布置在南门外一片乱坟地,日夜挖战壕,一直挖到护城河边,监视敌人动态,阻击突围之敌。

11月11日,我军准备发起总攻,在强大政治攻势下,伪四军军长赵云祥宣布起义,盐城解放。

 

(三)

1945年11月中旬,我调任镜湖乡党支部书记、指导员,同支部一班人根据县、区委要求,发动群众恢复生产,开展反霸惩奸斗争。通过减租减息和土地改革运动,群众生产建设积极性高涨。可是,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内战向我解放区大举进攻,妄图消灭共产党,大纵湖从此又进入了尖锐复杂的反顽斗争。

1946年12月8日,国民党整编第25师一个营占据沙沟,相继进驻东沙沟、东王庄、杨家港,匪军、“还乡团”三天两头下乡扫荡,捕杀我乡村干部,抓捕干部家属、军烈属,气焰十分嚣张。

国民党军向我进攻前夕,一些反动地主和坏分子蠢蠢欲动,造谣惑众,动摇民心,妄图内应外合推翻人民政权。我们遵照县委指示,排队摸底,抓捕了恶霸地主、三青团骨干、日伪时期小汉奸、狗腿子30多人。经区同意,处死17个不思悔改的坏家伙,清除了隐患。与此同时,运用我军苏中“七战七捷”的事实,广泛开展以“蒋必败,我必胜”为中心内容的备战宣传教育,鼓舞斗志,坚定必胜信心。在我们党内,开展阶级立场、革命气节、革命英雄主义教育,反对动摇退却情绪,反对逃跑思想。对各方面表现好、胆子小的党员,在情况紧张时组织上主动同意他(她)们随家属转移到中心区;对左邻右舍人际关系好、没有“红脸”的党员转入“灰色”党员,做秘密工作。

第二件事是划分战区,组织武装,抗击敌人。为适应战斗需要,盐城县全境划分为三个战区,我庆楼区属三战区。区以下以两三个乡为一片,设立联防区,成立武装联防队。庆楼区设有义丰、义陇、庆东、庆南、庆西、庆北六个联防区,由区委成员分工担任联防区委书记、主任。我是区委宣传委员,分工担任庆南联防区区委书记、主任,下辖镇湖、滨湖两个乡,从两乡原抗日模范班和民兵中选择立场坚定、作战勇敢、枪法好的30多人组成庆南联防队。因我防区处于斗争最前沿,区里重点配给武器弹药、步枪多为中正式、三八式,每人子弹二三十发,手榴弹两三颗,还有两支短枪。联防队主要任务是坚持原地斗争,配合县、区队作战,保卫农民收庄稼,掩护群众跑反。

为了保卫夏收,区委决定成立荡湖大队,以庆南、庆东两支联防队为基干,从其他各联防队选调战斗骨干共130多人组成。刘诚兼任政治教导员,我任大队长,下设3个中队。县、区又调配一部分比较好的枪支,充实了战斗实力。

荡湖大队成立后,战斗频繁。如1947年6月初,在区队配合下,我们夜袭东沙沟据点,烧毁东沙沟、东王庄两个炮楼,抓捕40多个“还乡团”家属。经过几天训诫教育,有的交换我被抓干部家属,有的具结释放。此后,“还乡团”嚣张气焰大有收敛。

9月,我离开荡湖大队,到区里担任区长。1948年12月17日,东沙沟、沙沟敌人撤逃,盐城全境解放。

 

 

靠枪杆子打开沿荡地区局面

 

叙述人:唐立贤(六区区委书记、七区区长)

 

1942年秋,我于盐阜党校毕业后,奉命到盐城县六区工作。担任区委书记兼区长、区大队长。

回忆当年,在敌、伪、匪、顽四位一体敌强我弱的边缘荡区,在敌人梅花柱式的碉堡群里穿梭,要想站住脚,打开局面,建立和巩固抗日民主政权,真不容易。白天我们组织发动群众坚持反“扫荡”,夜间则采取声东击西、捕捉一切有利时机,主动打击敌人。我记得有个“顺口溜”叫:“子丑寅卯,到处乱跑;辰巳午未,呼呼大睡;申酉戌亥,登台拜帅。”这是我们当时斗争情况的真实写照。但我们靠党的领导,靠减租减息发动群众,靠枪杆子与敌人作针锋相对的斗争,最后还是打开了局面,不仅站住了脚,还巩固了政权。

 

巧端税务所  “神兵”得人心

1942年8月的一天夜里,我们几个人走小道,来到池沟河南,通过拉渡过了河,摸到了敌人税务所的后院墙,翻过墙头,冲了进去。敌人正呼呼大睡,做着发财的美梦!枪挂在墙上。我大喝一声:“不许动!谁动打死谁!我们是新四军!”其他几个同志一拥而上,摘下了挂在墙上的枪支。这时外面的狗汪汪叫,为防意外,我们将敌人一个个捆了起来,准备立即撤退。敌人很狡猾,赖着不肯走,企图拖延时间,等待北宋庄敌人的救援。我说:“谁不走,就枪毙谁!”敌人以为,只要枪一响,北宋庄就会派人来解救他们,认为我们不敢开枪。时间不能耽搁,万一敌人来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不管三七二十一,砰、砰两枪,我枪毙掉两个。这样一来,剩下的几个老实多了,跪在地上求饶。因为是夜里,为防止敌人再耍花招,又用绳子将他们一个一个地连起来,押到了楼王庄。

第二天,人民群众奔走相告:“新四军出神兵,昨天晚上把燕子阁的税务所端掉了。”次日,我们在楼王庄召开了公审大会,枪毙掉两个罪大恶极的坏分子,其余的交保,我们交代了政策:如果你们以后再干伪事,当通敌、资敌论处,抓住枪毙。

此举鼓舞了群众士气,打击了敌人的反动气焰。

 

收缴地主武装壮大人民力量

抗日战争爆发后,时局紧张,到处兵荒马乱。由于六区地处“边区”,所以,一些大商富户、恶霸地主,以“防范盗贼土匪,维持地方治安”的名义,纷纷购买枪支弹药,成立“保安团”“自卫队”。如楼王庄西边大城头的黄子强,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有房子三进三堂,“更楼”(即碉堡)三个,一个大的,两个小的,一个土筑的,两个砖砌的,门口那座最大,亦名曰“效树楼”。他有“自卫队”30余人,队长叫王功成。有步枪30余支、二腔盒子一支、土炮两门。平日里勾结兵匪,为虎作伥,鱼肉乡民。对此,人民群众切齿痛恨。我们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决定收缴其反动武装,为民除害。

1942年9月的一天,我带着区队前往大城头,准备收拾他。我先派人通知:“区队执行公务,要进庄。”他根本不买账,不让进,并再三问:“进庄干什么?”我们那位同志说:“干什么?区长在后面,你去问他!”他一听我在后面,便迎了出来,走到我面前说:“区长听说您来啦,我是特意出来欢迎您的呀!”我说:“你们这庄枪支不少啊?”他回答:“这是王区长帮我买的,为了维持地方治安嘛!”我继续说:“现在抗日,不分党派,不分阶层,有钱出钱,有枪出枪。因此,区里决定:全区的枪支都要检查、登记、验收,然后组成抗日自卫队。你的枪在哪?”“在那边。”“集中起来,让我们验收、登记一下。”“好。”当他令手下枪全部集中起来“登记”时.我们区队就乘机将其所有的枪支夺了过来,并当场枪毙了奸淫妇女、作恶多端的“自卫队长”王功成。

黄子强“自卫队”的枪一缴,“自卫队长”一枪毙,全区为之一震,人民群众拍手称快。群众对我们的看法也转变了,用他们的话说:“不要看共产党人少、枪少,他们是我们穷人的队伍,是专打坏人的。有他们在,我们就什么也不怕了。”此后,我们用所缴的这批枪武装了群众,扩大了区队,由几个人发展到近40人。

 

袭击伪区署活捉宋小坤

七区,不仅有我们共产党的区署,而且还有伪区署。它的存在直接影响到我们工作的开展,于是我们决定吃掉它。

伪区署设在北宋庄西南、沙沟东北湖边的杨家港,外有吊桥,戒备森严。离伪区署不远的地方,还有伪军一个大队驻扎。

怎样才能靠近伪区署呢?经过研究:区队从水上进攻,邻楼、汉楼、楼王3个民兵自卫队从陆上策应。

1943年冬的一天夜里,根据分工,区队抬着“荡挑子”,从封葛、罗蔡庄绕了个大圈子,绕到沙沟方向,分乘“荡挑子”直扑杨家港伪区署。敌哨兵问“什么人?”我方回答:“司令部的。”敌哨兵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时,就成了我们的俘虏。我们将其绑在一棵树上,嘴里堵上毛巾。我们数十人径直往里闯,翻墙进入敌内院时,被敌内卫发觉。“新四军来了!新四军来了……”当时敌人正在开会,我们顺着敌人的喊叫声,投出了十几颗手榴弹,“轰、轰、轰……”快机同时射击,“哒、哒、哒……”伪军大队未敢妄动,加之“三楼”民兵自卫队同时出击。所以,我们就比较顺利地冲进去,捉到了伪区长宋小坤以下全部人员16人,顺利地撤到南龙港。翌日,召开了公审大会,全部枪毙。

 

追歼“扩充队”  保护群众利益

随着斗争深入,全区形势大好。但沙沟仍在敌人势力控制之下,既有敌伪军驻防,又有群匪聚集.不时到我边区骚扰,抢劫过往民船、商船,群众称之为“扩充队”。严重地扰乱了社会治安。故我们决定选择时机,打击“扩充队”,保护群众利益,安定群众情绪。

1944年春,一天,我和周础等共七人,分乘两条小船去梁舍、垛田庄。当船行至一个菜园边时,听到两个种菜的闲谈。一个说:“哎,怎么‘扩充队’今天还不下来呀?”另一个说:“快了,看样子马上就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我朝湖上一看,在远方位发现一条船,当那条船快行到我们跟前时,马上又掉转船头。我们喊话:“什么船?停住!不停住开枪啦!”他们哪里肯停,越划越快。我们断定肯定不是商船,船上人员一定是歹徒。于是,我们决定追击,我们几个人撑船的技术不高,怎么追得上呢?我就对那两位种菜的老乡说:“你们今天能帮我们追上那条船,我赏给你们每人10000元(伪币)。”他们听我这么一说,高兴极了,跳上船,拔起篙子,一蹲一站,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疾驶,我们的船一边行一边鸣枪警告。对方一听到枪声,更不要命地往前划。真是慌不择路,他们的船划进了芦苇丛里,船过后压出一道辙,我们的船也跟着撑了进去。由于水位深浅不一,他们的船搁浅了。当我们的船撑到跟前时,船上只有五六支步枪,连个人影也没有。我们就用篙子慢慢地捣……突然,砰、砰两枪从一撮芦苇丛中打出,子弹擦破了通讯员的棉衣。噢!原来藏在那里。我甩起一梭子,浮起一具尸体,后来得知是个营长。接着我们喊话:“出来!再不出来,统统打死。”结果,剩下的几个家伙乖乖地都出来了。

 

(整理人:胡爱桐  周箩顺)

(来源:盐都区新四军研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