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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4月27日

我家住在塘河边

□ 陶根阳

春暖花开的日子,站在老家大潭湾的塘河大桥上,凭栏放眼,身裹阳光的塘河碧光粼粼,两岸层林叠翠,坡坎苇丛摇曳,萋萋芳草、星星野花、依依杨柳杂陈其间,给塘河勾勒了两道斑斓色带,犹如一幅铺向蓝天远处的水乡风情画,恬静,清纯,质朴,秀美。

据说,塘河是隋朝中期开挖的一条盐运河道。到了唐代,淮南黜陟使李承在盐城西境屯垦射阳湖,共开拓疏浚了东西北三条塘河,故塘河亦称“唐河”。贯穿于大潭湾境内的是西塘河。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逾越千年的塘河早在历代疏浚与改造中脱胎换骨,每一个年轮里都藏有鲜为人知的故事。

在我的记忆里,喧闹欢腾的老塘河九曲十八弯,犹如一条昂首摆尾的蛟龙,将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一分为二,河东叫东荡,河西之所以叫作北荡,只因其位在村庄之北。小时候,我们觉得那塘河很宽,宽到对岸的人根本听不到你声嘶力竭的吼叫。那塘河很深,深到大人手上两丈多长的竹篙也插不到河心之底。

暑假伊始,雨水增多,河水暴涨,我们结伴到塘河去玩耍。可塘河水流湍急,当我们跃身跳入再浮出水面时,人已离入水处一丈多远。

塘河里吊轮船拖队,刺激而惬意。汽笛一声长鸣,轮船头拖拉着十几条运货船缓缓驶来,我们如同听到了比赛号令,争先恐后地向河心扑去。一旦抓到船帮上的“靠球”,耳边潺潺流水作响,脸庞习习凉风吹拂,好不快活。见船上有人来驱赶了,我们才肯松手。

汽笛声最响亮的,是客运轮船高港班。每天凌晨,它从高港出发,约莫五点钟到大潭湾,然后继续北行,途经黄土沟、楼夏庄、唐桥等地,上午十一点到达建湖。下午一点又从建湖返回,五点左右到大潭湾。附近村庄的人去上海等地,要到大潭湾轮船码头打票候乘。大潭水产站直供上海的水产品,也由这条轮船托运。轮船上下客的时候,码头上便有了迎来送往的人群。卸货、装货的杠棒工将两块长跳板搭在船棚上,两人一道用那碗口粗的木杠,抬着沉重的木箱或竹篓,各走各的跳板,同步慢行,嘴里哼着节奏明快的“哎嗨—嗨哟—”的号子,那场面非常热闹。很长一个时期,高港班悠长悦耳的鸣笛成了附近村庄社员上下工的信号。

白天,塘河里的船只南来北往,有扯蓬浪风的,有沿岸拉纤的,有划棹摇橹的。荡里人出门要是自己不撑船,就得坐渡船过河步行。塘河沿线,凡是有渡船口的地方,定会有一个村庄。直到塘河上建起了一座座大桥,水荡人才结束“无船不行路”的历史。

夜晚,塘河水面上亮起一盏盏黄灯,相对不动的是停泊过夜船家所挂的马灯,渐渐游动的是正赶夜路的商船或撒网捕捞的渔舟。微风吹过,河面上的灯光倒影瞬间扭动,跳起了欢快醉迷的舞。拖驳船的探照灯光束伴随着声声汽笛,或左或右或上或下地挥舞,意欲搅破这漆黑的天幕。这些画面,已经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定格在我们的脑海里。如今,我们只能在闲暇时拿来回忆,以解乡愁。

千百年来,继往开来的塘河蕴藏着厚重的生命底色。她像一位慈祥的母亲,用甘甜的乳汁哺育了一代代塘河儿女。昨天,她还浸泡在辛酸血泪中;今天,她已穿上绿色盛装。不可否认,现在塘河里的船是越来越少了,但两岸村庄的农家别墅越来越多;洗尽岁月铅华的塘河变得温柔宁静了,但岸上运送鱼虾蟹的车辆又前呼后拥起来。尤其是那条依堤而建的乡村旅游公路,绿蓝相间的交通标识令人赏心悦目,展示了塘河人的绿色发展理念,表达了人们对大自然的一份敬畏之心。渴望有一天,西塘河里能出现一条条豪华游轮,快乐行进在漫天飞舞的芦花里。

“一条塘河波浪宽,风吹芦花飞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游轮的鸣笛,看惯了游客的笑颜”。我想斗胆给电影《上甘岭》插曲改一改词,用来歌唱我的母亲河。因为,我家住在塘河边,我就是喝塘河水长大的塘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