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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4月08日

陌上听风少年郎

□ 王国梁

每次回到故乡,我都会到乡间小路走一走。天地清明,阳光煦暖,轻风荡漾,草木芬芳。田里的庄稼绵延而去,一直绵延到天边。远远看到几个少年在田野里奔跑,他们的笑语声在风中传送着,仿佛风铃轻响一般悦耳动听。他们追逐着,有时停下来互相逗引嬉戏,让整个田野都活了起来。

我看得入了神,恍惚间觉得时光来了一场大交错,我瞬间变成了少年的模样。时光中那些模糊的影像一张张清晰起来,那些单纯的笑脸又一次浮现在眼前。“阅尽千帆,归来依旧是少年”,真的是如此。美好的少年时光扎根在心里,每一次回归,都会唤醒那些芬芳而柔情的记忆。无论你经历过怎样的岁月流离,经历过怎样的人生起伏,只要回到自己启程的地方,一切都会瞬间归零,曾经的一切陡然间苏醒,你依旧是那个陌上听风的少年郎。

少年时代,田野是我和伙伴们的天堂,阡陌间留下我们数不清的脚印,也留下我们数不清的笑语。那时候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狭小的屋子关不住少年郎。田野里有庄稼生长,有陌上花开,有参差绿树,有蜂蝶起舞,有虫蚁活动,有小兽出没……每一个角落都是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每一种事物里都藏着无限乐趣。神奇而丰富的大自然,唤起我们的好奇心和探索欲。由大自然引领而获得的快乐,都是最健康阳光的快乐。那些纯天然的快乐,牢牢地吸引着我们。我相信,每一个在乡间长大的人,都会对那段纯美岁月充满感情,无论他以后走到哪里,经历过什么,始终都会保持一颗简单纯粹的初心。

那时候,我们在田野里打猪草,采野花,捉虫子,追野兔。有时候爬到树上招摇,有时候站在坡顶高喊。我们奔向最高的土坡,俯视生机勃勃的田园风光,居高临下,个个都觉得自己成了大英雄。我们冲着远方高喊起来,希望村庄以外有个更大的世界来收留我们的声音,脚踏熟悉的土地,我们萌生出去远方的愿望。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是在奔跑中,好像脚步很难停下来,阡陌交错相通,跑起来特别爽气,可以由麦地跑到桃园,可以由菜园跑到河堤。

虎子是我最好的伙伴,他奔跑起来简直像豹子一般,身姿舒展而优美。他跑得最快,我追不上他。我一边跑,一边冲他喊:“虎子,你听到风声了吗?呼呼的。”我想让他停下来等等我,可虎子一刻都不肯停下来,他边跑边回应我:“跑起来才有呼呼的风声呢,停下听不到!”单纯的少年,在田野里撒欢儿,释放着身体的能量,享受着最简单最纯粹的快乐,那种快乐,只有与自然亲近才能获得。

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坐在田埂上,默默地看草长花开,看蜂飞蝶舞。我发现,停下来也能听到风声。安静的时候,风声是那么清晰,忽大忽小,忽远忽近。风过田野,草木们也发出细微的声响,那么亲那么近。我竖起耳朵听,感觉风是一阵一阵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觉得时光就在这风声中缓缓流逝了。陌上听风的少年,品味到一种微甜的味道,那是少年时光的味道。

流年似水,岁月更迭,转眼间陌上听风的少年,已然成为岁月深处的剪影。但那份美好的情怀,永远留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