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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10日
灶膛山芋
□ 胥雅月
已近午夜,寒冷的大街上行人稀少,唯有街道拐角处,有一烤山芋的外地人,依然守着他的炭火炉。炉前围着几个逛夜市的青年男女,一边跺着脚,一边接过摊主递上的烤得焦黄的山芋,急促地撕去山芋皮,顾不上刚出炉的山芋有多烫,本能地咬上一口,直呼真是人间美味!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的心中也涌起丝丝温暖,感慨在这寒冷的午夜大街,各种小吃美味横行的城市,还有人依恋乡村草根烤山芋的滋味……
我出生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吃饱肚子都是一种奢望,更不会考虑好不好吃的问题了。还是小孩子的我们那时总会盼望着秋天的到来,因为秋天到了,土里的山芋就能刨出来吃了。
但懂得生计的父母总是抢先孩子一步,只拿出小部分的山芋在锅里煮,大部分成熟的山芋藏起来,留着冬天慢慢吃。孩子可想不到那么远,只想着先饱餐一顿,争着冲向厨房,也不管锅里的山芋煮熟了没,就被一抢而空了。
一顿饱餐以后,味蕾像渐渐苏醒过来,对食物也变得敏感起来,渐渐讨厌起每天山芋樱子做的粥。偶一机会,发现母亲藏山芋的地方,就在灶膛的草堆根,于是我们一个个都变得勤快起来,抢着要帮父母生火拉风箱。平时没有山芋的诱惑,灶膛可是个讨厌的地方,烟熏火燎、汗流浃背……可眼下灶膛却是个温暖的地方,趁大人不注意,摸一只山芋扔进灶膛还有余火的草灰里,站起身,掸掸身上的草屑,装模作样离开灶膛,半个时辰不到,当着大人的面,装模作样说一声“糟了,忘了在灶膛里炖猪食器了。(过去农村为了不让灶膛里的余火浪费,时常在冬天把盛有猪食的铁皿半埋在草灰中,借以加热猪食)”一只被灶膛余火烤得外皮发焦的山芋,就这么被扒出灶膛,孩子像小偷一样,抓把稻草一裹,藏掩在怀着,找个无人的地方,贪婪地独食起来。一只烤山芋下肚,还嫌不过瘾,起先挑肥拣瘦被扔在地上的焦黑山芋皮,又被孩子拾起,满足一次味蕾。也正是这焦黑的山芋皮,暴露了自己的偷食,少不了大人的一顿臭骂“细猴子,败家子……”
家中过冬的山芋就这么被转移了阵地。但孩子们吃过烤山芋,就有了欲望,纷纷去野外寻找是否有遗落的山芋。他找到一个,你刨到一个……野外偶拾的山芋,是土地的恩赐,是大自然奖给孩子们的福利。野外现成的干焦焦的茅草、芦柴,一拔一捆,一抱一堆,点燃火柴,熊熊燃烧起来,映红了一张张欣喜的脸,火堆里为数不多的山芋,成了孩子心中最好的美食。也有心细的孩子,在分到自己的那份野外烤山芋后,偷偷藏起来,想着带回家给弟妹吃……
在那个年代,灶膛山芋、野火山芋,是最美味的食物。孩子们能吃上一次,便是无尽的满足。现在这个时代,想吃烤山芋已并非一件难事了,但小时候吃灶膛山芋的快乐却至今让人难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