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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7月16日

十块钱的“贿赂”

□ 李桂媛

记忆中,我第一次“送礼”,是上初二的时候,当时我将它理解为“贿赂”。

那年秋天,正是收玉米的大忙季节。二姐家的孩子生病了,乡医说是急性阑尾炎,要到城里医院手术才好。我刚好休学,二姐夫要在家里收田,母亲便派我陪着二姐去城里。

给外甥女看诊的大夫是个年轻人,姓高,长得高大阳光,说话很是随和。高大夫说,先挂两瓶水消消炎,下午再做手术。

那时还没有新农合,看病吃药都要自己掏钱。这对只靠种田吃饭的农村人来说,是笔不小的开销。手上的钱不够,二姐只好向城里的亲戚家借。

病房里有五个床位,看护的和来探望的人,来来往往,不时还有人会伸过头来问问外甥女的情况。一位热心的阿姨告诉我们,做手术前要给大夫“意思”一下。什么是“意思”呢?我很困惑。那阿姨干脆直说,也就是给主刀的大夫送点礼。

送礼?我能买些什么呢?摸着兜里一张十元的卷边票子,我不禁有些心酸,那是二姐留给我的中饭钱。中饭我可以不吃,这个“礼”却不能不送。拜托邻床帮忙照看一下外甥女,我捏着那张票子便出门了。

站在琳琅满目的柜台前,我边走边看标价,医院对面的三个食杂店,被我来来回回转了四五圈,也没有能确定买什么给大夫。我有些烦闷,收银的大爷问我到底想买什么,进进出出,他看着都急。我说了原因,他说你买包熊猫烟吧,这烟正好十块钱。我伸手递上那被手捂湿的十块钱,拿着一包烟,乐滋滋地跑了回去。

刚到走廊,就看到一脸焦急的二姐。她拉着脸,泪水在眼里打转。外甥女被推进手术室,我看到高大夫从另一侧走来,不知哪来的勇气,我飞快地冲过去,把烟放进他的衣袋里。高大夫摸了下烟,停了几秒,继而朝我笑了笑,推门而入。我长长地呼了口气。

半小时后,外甥女出来了,是高大夫戴着手术帽抱到病床上的,他说我们抱不好,孩子小,别弄疼了她。我和二姐满心感动。

外甥女状态很好,二姐便回去农忙了,留下我陪着外甥女。

第二天早晨,高大夫来查房,给外甥女带来好多营养品,看得我瞠目结舌。他笑着告诉我,他也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深知农村人的不易。昨天看我买烟,他心里挺难受的,又不好不接,怕家属担心。其实,作为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本就是职责。每一位病人他都会认真对待,无须送礼。

时光如梭,若干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高大夫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身影和他对我说的那番话。

今年年初,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全国人民的生活节奏,全国人民众志成城共同抗疫,各地白衣天使无畏肆虐的疫情,纷纷向一线出征。在新闻中,我看到了家乡支援一线的医护人员光荣榜名单时,一张熟悉的抗疫面孔掠过。若干年过去了,高大夫除了两鬓微白外,脸上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订了一束花,寄给了高大夫。如果说那十块钱的烟是“贿赂”,那么这束花便是深深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