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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6月11日
三夏大忙趣事
□ 任崇海
四月的清晨,天空传来断断续续的“鹁鸪咕咕,麦黄草枯”的叫声,预示着的“三夏”大忙的来到。我的脑海中也浮现出孩童时代“三夏”大忙的情景,尤其是那些带着泥土气的“吊田鸡(青蛙)”之类的趣事。
说起“吊田鸡”,先要介绍那时使用的人力取水工具——踏车。踏车由车镫子、车轴、扶手扛、车拨和槽桶等部件组成。取水时,选好水口,支好车镫子、槽桶和纳单(控制槽桶吃水量用),将中间装着车拨的车轴两头安放在车镫子上,车轴一端插有线车子(计车水量用),车拨两边分别装两组车拐,每组四个拐,扶手杠绑在车镫子的上端,位置选在人的双手撑在杠上,脚下正好蹬到车拐,由数十个车榷子和拂板装成的槽桶瓤子链接到车拨上。车水时,四个强劳力手撑扶手杠,脚下用力蹬车拐,随着车轴的转动,带动槽桶瓤子上下翻滚,河水便哗哗地流进绿油油的秧田里,脚下车拐蹬得越快,水口的浪花就越大。四个人的步子快慢要一致,节奏要统一。要是有人步子跟不上,害怕被车拐子打到脚,就会把身子伏在扶手杠上,双脚缩起来悬在半空中,如同“田鸡”一般好笑,因此被俗称为“吊田鸡”。
我儿时,就听说隔壁邻居家的李二亮总是“吊田鸡”。当时他还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人,个子也不高,体力稍单薄点,由于家境比较贫寒,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所以他喜欢揽人家农活做,送样不仅能拿到些工钱,一天还能油汤油水的吃上三四顿,再喝上两顿小酒。但他有点“郎当”像,说话油腔滑调,说起来样样农活能干,实际上都不是实打实的能手,人称他是关老爷卖豆腐——人硬货不硬。有他在场干活,大家都拿他取笑逗乐,好在他也从不生气,还是嬉皮笑脸的。所以,虽然他力气单薄点,大家还是愿意带他一起干活,可以调节紧张的劳累气氛,让大家“哈啦哈啦”地笑声不断。
踏车时,几个人相互间使个眼色,昂首挺胸,眼看前方,只听得:“号子一打浑身劲,脚下生风车飞转,滚滚河水润秧苗,秋天定有好收成……”几个人加快节奏,顿时车轴飞转,水口浪花飞溅,水哗哗地涌进秧田。李二亮的步子哪里跟得上啊!他只好把身子伏在扶手杠上,双脚缩起来“悬”在半空中。一阵哈哈的笑声后,几个人的节奏又慢下来,李二亮才又重新跟着蹬起来。就这样,半天下来,总要“耍”他“吊”上三四个“田鸡”。收工时,有人故意拿他开玩笑:“你今天的收获不小啊!”李二亮总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应说:“我不‘吊’三四个‘田鸡’,你们怎么乐呵得起来啊!”
如今,“吊田鸡”这类趣事已少有人提,但是我们这些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对这些蕴涵着浓郁的里下河水乡特色的乡音、乡情、乡亲,感到特别亲切,我将永远记住这片故土,记着这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