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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5月01日

五月的劳动号子

□ 夏 牧

五月,初夏的脚步正在走近。此时的祖国大地,冷暖交替,红绿相间。绿色的原野,正演绎着蓬勃的乐章。

童年的五月,最嘹亮最绵长的是劳动的号子。此时北方正犁翻酥土,备耕五谷,南方已插完早稻秧苗,而我的西乡故野,则忙于落谷秧池,沤制绿肥。乡亲们用勤劳的双手,播种一季的希望。

回望西乡,春夏的原野是最富生机、最是繁忙的。麦穗挺拔,豆棵丰硕,野花开遍阡陌河畔。早起的牛倌牵牛饮露,啃青复壮。啃饱的水牛,被架上人字形的搁头,脚踏实地牵拉木架犁铧,翻起黑油油的沃土。土下冬眠的泥鳅、黄鳝,被犁铧翻上泥瓣,翻扭身姿,油光闪亮。犁后是快乐的童仔,提着竹篓,跟着牛倌,边听悠长的号子,边逮泥中扭身的泥鳅、黄鳝。

随后而起的中午炊烟,弥漫起久违的鲜美味道。锅台上忙碌的母亲会说年年一样的老话:“鳅鱼拱斜瓜,鲜得莫说它。”斜瓜即南瓜,母亲说不惯南瓜,总是一口的“斜瓜”。此时的母亲,把又红又粉的南瓜与鳅鱼加上糖色豆酱一锅红烧,那股鲜美的味道总在五月的锅台上,撩起我们童年味蕾的记忆。

父亲是用牛的老手。三春时节犁田下秧,五月麦黄翻茬,总是带着晨露下田,披着星光归户。这时节的父亲和其他牛倌乡叔们,会手牵老牛,肩扛木犁,转耕于南圩北舍,把心中的希冀变成绵长的号子,一遍又一遍重复,一田又一田犁翻,直到黄麦变绿秧,再转战队里的农场,老牛一圈又一圈地转悠于麦场,把麦把转成金灿灿的麦堆。这收获时节的劳动号子,充实了一季的心绪,也扬起了一季的心欢。

童年的我们,最爱去骑牛啃青。野草蓬勃的时候,我和我的邻居熙子,会牵牛走进河堤走进沟渠,然后骑在牛背上,像茶马古道上的马夫一样牵牛赶场。牛在啃草,骑牛的牧童在看小人画书。一本画书看完,老牛的草肚也已涨鼓。迎着初升的太阳,我们再背着书包上学。而老牛则随父亲的号子,又进入新一天的忙碌。

忙碌的五月,不只有牛倌的号子,还有乡亲们挑担赶路的快活小调。一队又一队的担子队伍,把收割后的麦把挑到河东农场。那哼哼唱唱的小调号子,谁也听不清,谁也不经意,就是那样随口哼哼。声声号子随着麦把担子一路小跑一路哼,一路散落到清晨和黄昏。挑完麦把,又挑庄户人家的粪肥猪脚灰。还是那一成不变的号子声,从庄上哼到田里,把农家肥分布到牛犁翻耕的水茬中,然后栽上密密麻麻的嫩秧苗,再续接一季秋的希望。

五月农事忙,号子催天亮。乡村的播种和收获,就是从劳动的号子开始,再到劳动的号子结束,一年又一年地起始,一年又一年地重复,直到故野人影去,黄绿换新装,直到村庄炊烟远,号子成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