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武林

曹文芳的“喜鹊班的故事”是一套具有多维视角表达的小说丛书，九本，每一本都不厚，但内容却一点儿也不薄。它对现在很难有时间阅读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很轻松的选择。加上富有童趣、形象生动的沈苑苑绘制的插图，这套书可谓是一套图文并茂的丛书。在当下这个浅阅读的时代，尽管曹文芳的作品清清浅浅的如同小溪一样，但她的真挚、深情、以及作品里透射出的大爱情怀，在同类作品中显得卓而不群，出类拔萃。

幼儿是纯真的，无邪的，也是孩子最可爱的阶段。每一个有过育儿经历和体验的人，都会认同这种说法。这是经验之谈。但幼儿园却大大不一样了，犹如站在幼儿园外面接送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根本看不到幼儿园里面的真实一样，我们很难能够通过文学这个窗口来窥视到里面的真实形态。曹文芳的“喜鹊班的故事”，给我们提供的恰恰是极有价值的、真实的第一手材料。这得力于她本人三十多年的幼儿教学经验，观察，记录，我甚至都怀疑那个叫做陶妮的幼儿教师，就是她本人的写照。否则，她投入不了那么多热情，体验不到那么深刻而又细致的主人公的心理世界。

形形色色的孩子，性格各异的孩子，家庭背景不同的孩子，他们都像刚刚学步的小鸡小鸭，带着稚气，带着天真走进了幼儿园。他们牵动的却是家长们的心。一百个牵挂，一万个担心，一万万个焦虑，都不足以表达家长对孩子的关爱疼爱和溺爱。但是，我们也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孩子，从走进幼儿园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展示了家庭以及社会影响的那一面。我们不能不承认，家庭是社会最小的单元，孩子所受到的家庭教育和家庭影响会在幼儿园这个集体生活中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也许，我们可以用天真的世故，稚气的霸道，可爱的虚荣来形容幼儿在幼儿园里的行为和表现。而陶妮——这个细致又充满爱心的幼儿教师是深深地懂得这一点的。所以，每有新生入学，她心里就沉甸甸的。我们也可以用使命感和责任感来诠释陶妮的沉重。

曹文芳写的是幼儿园的生活，所以，她用幼儿的眼光来观察家长。她把家长社会化成人化的那一面，巧妙地转化成幼儿能够接受和能够认知的那个层面上来。她在四个层面上展示她的“喜鹊班”。第一个层面，是给我们提供全景式的幼儿园真实的状况。第二个层面，细致地表达幼儿的关系和生活图景。第三个层面，深刻地披露家长的心理、生活、背景、社会关系。第四个层面，家长与孩子共同创造的人生真实。其实，人生的冷暖从幼儿就开始了。如《会飞的大房子》，盛民和夏景两个孩子的家庭背景的差异，他们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日常所享用的一切，都有天壤之别。夏景像骄傲的公主一样，生活优越，住着大房子。盛民却生活在很平凡的家庭里，如同贫民窟一样。在盛民眼里，那大房子就是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就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但天有不测风云，夏景家遭遇不测，富翁的爸爸追逐女人，赌博，把整个家庭都毁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陶妮是个极有爱心的老师，善良，细腻，对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我觉得曹文芳在塑造陶妮这个形象上，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个人物血肉丰满，呼之欲出。她的整个心都扑在孩子的身上，唯恐有一点闪失。她的怕，是责任的体现，是母爱仁慈的体现。尤其是当盛民摔倒后，她想立刻去医院给孩子做CT检查，但身边还有两个没有领走的孩子，那种焦虑，那种焦急，让人怦然心动。当她安顿好盛民之后，她的女儿却在小学的学校门口等了她很久很久……让人感动不已。

在《“大头葱”的花》中，那个智力欠缺的孩子，给陶妮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闯了无数次祸，但她从不嫌弃这个孩子，她的所作所为，比一位母亲还能给与自己的孩子还要多。陶妮扮演的不仅是一个教师的角色，她更多的扮演的是母亲的角色。这些幼儿，就是她的孩子。所以，她才能忍受种种的委屈和烦恼，以十二分的耐心对待那些特殊的孩子。尽管每一本小说写的都绘声绘色，幽默风趣，但我读出来的却是感动，沉重。小小幼儿园，就是人生的一个缩影。

我读“喜鹊班的故事”丛书，最大的感慨就是，人生冷暖幼儿始，父母的关爱鞭长莫及，而幼儿教师——孩子人生这最初的呵护者与守卫者的作用越来越强大了。如果我的人生，我说假如，能重新上一次幼儿园的话，那么，我能遇上陶妮这样一位老师，那是我最大的幸运和最大的幸福了。

        （作者系著名儿童文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独立书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