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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9月20日

糁子情缘

□ 尔 东

曾几何时,久违了的大麦糁子又摇身一变,成为绿色保健食品而受到城乡居民的青睐。这不,就连我这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地道”乡下人,也赶上了这个时髦。今年麦子一收下,就特意抽空回到乡下老家,招呼母亲为我们加工一些质量上乘的大麦糁子。

没几日,母亲就忙里偷闲地做了出来,并专程从乡下送进城。我出于一片孝心,执意留她老人家住了一宿。晚上,一向善解人意的妻子烧了几道菜招待母亲,还煮了一大锅糁子粥,说是解解我的“急等馋”。糁子粥是我让做的,香香的,滑滑的,搭一点榨菜丝,我一连喝了五小碗,吃得妻子直瞪眼。看着我那贪吃样,母亲讲述起40年前的往事,勾起了我对儿时生活的回忆。

40年前,我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父母视我这个独生子为“掌上珠”。与其他农村家庭一样,温饱问题一直是他们最头痛的事,尽管如此,父母亲还是想方设法让我能吃饱穿暖。每年年根岁底,“布票”一发下来,母亲总是先为我量上一两件新衣料,说是让我有个“年年新”,而他们平时穿的衣服是补了又补,缝了又缝。偶尔做一件新衣,总要过上好几个春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年代,我们全家的口粮除了生产队里有限的分配外,再无其他来源,因而经常是上月不接下月,上顿不接下顿。万般无奈之时,父亲只好在生产队分给社员喂猪的饲料大麦上动脑筋。他与母亲利用夜里不上工的时间,借邻居家的石臼,舂一些麦仁、糁子,搅在大米里做饭、煮粥。尽管这样,父母还是担心粮食不能年套年,一日三餐总是让我先吃饱后,他们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万一少个一碗两碗的,也只好作罢。

起初,我对麦仁饭、糁子粥还是挺喜欢的,可是时间一长,不知不觉地对它厌恶起来。记得有一次,不知是麦仁、糁子吃多了,还是那年头“油水不足”的缘故,我一连几天肠胃不通畅,当时又没有钱去看医生,急得父母团团转。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给一向贫穷落后的苏北注入了生机和活力。父亲与母亲一合计,承包了五亩半的责任田。种田是个好把式的父亲精耕细作,科学管理,第一年就获得了大丰收,卖掉国家征购粮,净余1000多公斤,足足抵上“分田”前我们全家三四年的口粮。从此,我家再也不用吃麦仁饭、糁子粥了。

家里有了余粮,母亲就在家庭副业上做起了文章,每年都要出栏肥猪四五头,饲养几十只鸡鸭鹅,从而使我家迅速走上了“粮食种植—畜禽饲养—肥料种田”的良性循环道路。父亲则与城里人一样,到村里新办的小工厂里上起了班,家庭收入稳步提升,没几年时间就盖起了砖瓦结构的新房……

而今,我能重温大麦糁子,品味大麦糁子,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怀旧感、亲切感。是它伴随我度过了苦涩的少年时代,是它锻炼了我的意志品质。因此,我要说,我怀念大麦糁子,感谢大麦糁子!只是如今再吃大麦糁子,既是向过去贫穷落后的告别,也是迎接一个新时代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