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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24日

暮秋还乡

□石泽丰

天气冷了。

我走近故乡时已是黄昏时分,泥土路如鸡肠般弯曲,两边的田野收割后就像产后的孕妇似的,安安静静地躺着。空旷的田野里,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草垛上的草衣在随风飘动。我这次回来祭奠父亲,心情原本就很沉重。当我拐过一个塘埂时,我家的稻田便呈现在眼前,水被关在田里,淹没了所有的禾桩。父亲不在了,没有人将它从田里放走,也没有人去关注这块田来年的秋收。

这就是我曾经熟悉的故乡的田野?我有些不太相信。我记忆中的田野不至于这么没有活气,就拿前年秋收的一个下午来说吧,我刚一下车,就听见田野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脱粒声,乡亲们劳作的背影,和着来回纷飞的白鹭,那简直是一幅优美的风景画,我劳作的父亲也在画中。当时,我走到父亲的身边,叫了他一声,他激动地丢下手里的活,忙接过我递上去的一包香烟,高兴地打给周围的乡亲们,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随后,他就和我一同往家走,他在前面边走边说着村里的人和事,说着当年的收成。今年,父亲依旧种了它。乡亲们告诉我,他一个人在家种田种得好辛苦,也种出了好的庄稼。就在秋收尚未结束之时,谁都没有想到,一种叫做脑溢血的病魔将魔爪伸向了父亲,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夺走了他的生命,致使他永远地离开了这块稻田,离开了我们。

走在田埂上,暮色开始四合,我又想起了父亲,想起了他一生就像这块稻田一样默默承受着风,承受着雨,承受着严寒和酷暑的煎熬,没有说一声苦。过去,他把儿女们抱在怀里,教育出一个个知书识礼的孩子,如今,当我和姐姐像燕子一样飞离他之后,他继续把种子抱在了怀里,哺育出了一茬又一茬的好庄稼。

近处的屋舍就是我堂叔家,他家的灯火亮了。得知我要回来,婶婶早已等候在门口,她接过我的背包,请我进屋。随后,我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家———门紧锁着,我打开冰冷的门环,月光从瓦砾间漏下来,贴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像是父亲留下的一件遗物,当我俯身捡拾,才发现它是一块块伤感的补丁。我拉亮电灯,父亲的遗像挂在堂屋的后壁上,我看着它,默默无语。他也像是在看着我,面无表情,犹如是在盯着一个陌生人,四下没有一点声音。

夜,在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