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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07月15日

捉棉虫

□子成

在我还上小学的时候,每年放暑假时也正是棉花虫害最肆虐的时候,当时农村里还不怎么使用农药,所以对付棉虫也只能用手捉。因为家里棉田多,父母实在忙不过来,就将我们小孩也都赶进田里捉虫。还记得我第一次下田捉棉虫的情形,一大早,晶莹的露珠在晨曦中熠熠闪亮,我家兄妹仨带着满腹的好奇,每人手里拿着一只敞口玻璃瓶子,一路蹦跳着跟在父母后面向村后的“棉野”进发。

走近棉田边,嚯,好美的景色啊。站在田埂上遥望广袤的棉田,犹如伫立滩涂边极目浩瀚的绿海,一阵风儿拂过,棉田里顿时漾起层层碧浪,悠悠地漫过乡村的夏季,漫进一颗颗渴望丰收的心里。随着父亲大手一挥,我们一齐跃入棉田开始捉虫。父亲全神贯注地仔细挨株上下检查,一边将跟棉花叶颜色差不多的虫子塞进瓶子,一边用怜惜的目光深情地抚摸娇绿的棉株,仿佛心疼自己患病的孩子。那些可恶的虫子通常藏在棉叶的背面,一开始我们小孩根本找不到,在父亲的指点下才学会又稳又准地捉到虫子。父亲还告诉我们,这些虫子平时窝藏在棉叶下面,一有机会就爬到棉桃上啃噬,如果不把虫子捉净,棉花将会朵絮无收。父亲的话使我们深感问题的严重性,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温暖的被窝、厚实的棉衣、柔软的手套,想不到这些以前从未珍惜过的东西原来是如此充满艰辛,那每一丝棉絮里都浸透着父母的汗水啊。

我一边捉虫,一边凝视那些娇小可爱的棉桃,那棉叶掩映处的小精灵,宛如一只只嫩绿的小铃铛悬挂在青枝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不时与棉叶摩擦出雏燕展翅一样的声音。父亲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外壳会越来越硬,而里面会越来越柔软、饱满,直到秋天将洁白的心都掏给你,还咧开嘴对着你灿烂地笑。这时,母亲插言道:棉花真是“懂事”的庄稼,你善待她,她就会在最严寒的时候无私地帮助你!

那天捉虫尽管很累,但我们都将棉花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因此仍然非常用心。父母怕我们懈怠,又想出了激励办法,让我们兄妹仨开展竞赛,谁捉的虫子最多回去奖赏一个泥灶饼,我们更加来劲,每捉到一个虫子都像解放军战士捉到了俘虏一样兴奋。

那个夏天,隔三岔五就要到棉田捉虫,而暑假到棉田捉虫的活计也一直延续到我上高中。如今回想起来,我们那时候其实已开始与棉桃一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