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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1月29日

重操旧“笛”

许正和

许正和我打小就喜欢笛子。觉得笛的声音清脆、空灵、婉转、悠扬。我以我当年极为狭窄的视听范围认定,笛子发出的声响是所有器乐中最为美妙动听的!很喜欢笛作为一件器物的简朴———毕竟只是由一截竹杆制作。十来岁时,我便冒着被母亲责骂的危险,取家中撑蚊帐用的竹杆中的一截捣鼓了一支笛。每日放学归来,我总得忘乎所以吹上一番。“像‘换凿糖的’人在吹呢!”房东王家二奶奶常常嘲笑。其实,老人家为人极是爽朗,又不时给我以鼓励:“百日笛子千日萧,二胡子拉断腰!”有了老人家的这句话,我这个“换凿糖的”吹得就更加起劲儿了!

吹笛的时光尚未凑足“百日”之数,“上山下乡”的大潮一来,我就到黄海之滨的一家国营农场插场了。不久,“文革”开始,我所在的农业学校成立了宣传队。事实上,农校宣传队的无锡知青中至少有一部分人已经具有了很好的艺术功底。单说乐队的琵琶Z,据称便出自沈阳音乐学院某退休教授的门下,其音乐理论和演奏技艺自然非比寻常。偏巧,那一拨无锡知青中没有吹笛胜于我的。于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我这个技艺和年龄一样稚嫩的盐城小男儿,有幸成了乐队的一名笛手。Z待我又特别友善,直至两人合穿一件衣、共食一盆菜的份儿上。“近朱者赤”,我“近”了这么一位“Z”(以及宣传队的其他乐手和朋友),多少也“赤”了一点。我吹笛的技艺,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知青回城后,由于工作和生活的双重压力,我便将笛束之高阁了。数十年间,当然也有偶尔拿起笛子试着吹奏几下的时候,只是马上发现自己口风不正了,气息不足了,吹出的乐句也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于是,对吹笛残存的一点自信也随风散尽。

十多年前,我结识了友人封。封当时是市内一所名校的校级领导,是所有熟悉他的朋友公认的才子。在他的多项技艺中,便有吹笛。他演奏的一支支难度颇高的独奏曲,让我仰慕不已。封了解我过去有吹笛的经历,也多次劝过我把笛子重新“操”起来,我一直不以为意。时至今年,封正式退休之后便立即在自家小区里办起了一间竹笛活动室。那一天我去看他,适逢快递给他送来了一捆据说价值不菲的竹杆。封如数家珍:喏,这是白竹,这是紫竹,我将用之制作竹笛和洞萧。正是在那一刻,我少年时期制笛的经历一下子涌现在了眼前,已然沉睡多年的吹笛梦也随之被唤醒。大约是看出了我眼中异样的神采,封随即表示马上先给我制作一支笛。

封给我制作的第一支笛,是用紫竹做成的D调笛。不说每一个椭圆形的孔洞规范、精致,就连笛身外围的缠丝也和正规厂家的无甚差异。我试着吹了,觉得音准、音色俱佳。我赞美他制作的笛,同时还对自己能不能吹奏出像样的曲子而心存疑虑。他又不失时机地给我鼓劲:你吹笛很有些基础,乐感、节奏感也都不错,只要通过一段不长时间的练习,一定很快就能恢复和提高!不仅如此,封还教给我诸如吸气、吐气以及指法的各种技巧,给了我各种独奏和练习曲谱,还极细心地帮我从网上选购了使我称心如意的演奏用笛。甚至,还从本市管乐界的顶尖人物L老师那里给我争取来实际的支持和指导。我练笛的过程不必细说了,只是感觉封说得没错———大约只是练习了一周之后,我便慢慢找回了当年的感觉。又过了大约百日,我就从自己的笛声中领略到了《姑苏行》的悠然、《欢乐歌》的愉悦、《春江花月夜》的古风……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教’我情”———我在自己为花甲之龄重操旧“笛”而愉悦的同时,也深深感受到来自于友人的深情厚谊。又顿生惋惜之心———我实在不应该冷落心爱的笛子这么多年,尤其是耽误了结识封之后的这十多年!于是深信,“重操”之后,我对笛定将不离不弃。因为,如同挚爱写作一样,我也挚爱笛。在我的夕阳人生中,本有写作的志趣为伴,现在又能重新与笛子结友,岂非人生乐事?